她順口應了聲,随手往行囊裡一摸,果然掏出來個冒着熱氣的油紙包,絲絲縷縷的甜香萦在鼻尖,勾得她忍不住咬了塊糖糕,把腮幫子填得滿滿當當。
暖意頓時順着食道傳向四肢百骸,帶着濃濃的人間煙火氣。阮長儀身為仙門世家子弟,從小便吃着靈米靈蔬,這還是頭一回嘗到凡間的小食,倒是挺新奇。
“味道怎樣?我在杏子胡同的巷口買的,那糕餅鋪據說是江陵的老字号,裡頭最出名的就這兩樣。”
她心裡裝着事,聞言便順口應道:“好吃,你要不要來點?”
話音落地,兩人俱是一愣。
阮長儀很快反應過來:“抱歉,我忘了,你不用吃這些……”
眼前的車簾子再次被挑起,一位眉目清俊的青年探進頭來望了望:“小祖宗,你怎麼迷迷糊糊的,可别是睡昏頭了罷?”
“沒事……”
她晃晃腦袋,努力想把噩夢裡的場景甩出腦海,卻反而讓那回憶更加鮮明,猶猶豫豫好半晌,終于還是忍不住向青年托出了反複糾纏在心裡的問題:“你說,由偃師制作出來的偃甲……會一直聽命于主人麼?”
青年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偃甲與其主心神相通,生死皆系在偃師身上,自然是任偃師驅使的。”
阮長儀撇撇嘴:“說得好聽,怎麼不見你任我驅使?”
青年有些哭笑不得:“小祖宗哎,您倒是講點道理,我還不夠聽您的話啊?你說要離家遊曆,我便冒着天大風險、帶着阮氏嫡二小姐東躲西藏地溜出來;你說要掩人耳目駛着舊馬車出行,我這不正在灰頭土臉地充當車夫呢嘛——還不夠聽話啊?”
她稍稍眯起眼,盯着他瞧:“可像你這樣的偃甲,有着自己的神志,若是意願與主人相悖,也會始終服從于偃師麼?有沒有可能出現背叛反噬,或者……失控的情形?”
青年挑挑眉:“其他的,我倒不清楚。不過我麼,約莫是不會的——怎麼忽然問起這些?”
阮長儀擰着兩條秀眉,垂眼沉思半晌,百般糾結過後,才吞吞吐吐道:“……我十二歲那年,庫房裡的機關偃甲失控了……”
阮氏門族,乃當世僅存的偃師一脈,府内所藏千餘機關偃甲,無一不是曆代精英的心血之作,件件俱有通天威能,縱使如今人丁凋敝、大不如前,也能憑着這些偃甲,在衆多仙門世族中穩占一席。
但若有那麼幾具偃甲失控發了瘋,便是一場無妄災禍。
阮氏最出色的偃師阮青玄,素有“偃術第一人”之稱,阮府庫房裡就存着一具出自他手的黑炎銅甲麒麟,精巧得很,平時将甲骨收縮起來,也就狸貓大小,必要時能在瞬間化作丈高的黑麒麟,刀槍不入,内置火種,水澆不滅,沙撲不住。
——那麒麟黑炎在府裡足足燒了四五個時辰,才被鄰近州府趕來的仙門修士施法撲滅。
阮長儀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仍然有些膽寒,話語噎在喉裡,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深深吸氣幾回,好不容易才平複下心情,卻見青年輕輕将手指壓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後邊有修士追上來了,你躲在車裡别動,我來應付。”
第2章左眼·偃術
阮長儀小心地将車帳掀開一角,隻露出小半張臉,迅速往外掃了一眼,果然瞧見幾抹禦劍而來的人影。
她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油紙包,低聲提醒道:“看服飾,像是方家子弟,或許是阿娘派來尋我的。”
青年有些疑惑:“方家?”
“阿娘出身道門世族,我舅舅便是如今的方家家主。”
阮長儀快速地補充一句,幾乎就在話音落地之時,那幾人已掠至近前,持劍穩穩攔在他們的道上。
為首的長須修士眯着眼,仔仔細細地将馬車來回打量幾遍。
——這是輛再樸素不過的烏頂青帷馬車,拉車的那馬又老又瘦,蔫頭耷腦地往前走;趕車的那人布衣草笠,沒精打采地坐在車兒闆子上,昏昏欲睡。
忽然瞧見這麼些長衫負劍的修士不退不避地杵在前頭,車夫似乎驚了驚,急忙用力勒住缰繩,将馬車停下來。
他摘下鬥笠,客客氣氣地開口:“敢問幾位仙人,可是有事?”
趕車的這青年瞧着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眉目清隽,眼眸深邃,樣貌倒是一等一的英俊,但卻面白如紙,顯出幾分病态來。得虧他神色間意氣飛揚的,尤其那雙眼裡滿是神采,給他添上了鮮靈的活氣,才不至于病恹恹的。
好相貌總能輕易博得好感,長須修士稍稍緩和神色,沉聲問道:“你是何人?從何而來?”
青年恭敬答道:“鄙人姓昆,同輩中行五,故得名昆五郎,乃峽州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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