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秦葉腦海中,出現了那日在平安王府,與小妹秦雨重逢時的畫面。
故去的平安王為蘇啟和秦雨兩人賜婚,小妹和蘇啟便結成了‘生死同心契’。
生死同心,性命相合,一方身殒,另一人也難獨活。
相對的,若一人受重傷,哪怕垂死也不會真的死去,因為契約的另一方可以反哺生機過去,将之從死亡線上拉回。
按楚钰的說法,這種契約乃是古時的天道契約,幾乎已經在歲月之中失傳,鮮有在世留存的。
可是眼下,秦葉卻又遇到了一對結成生死同心契的人。
在順着玉京山小道看去,玉京觀已經可以望見。
那裡靈光飛舞,到處都有符箓和法器之聲傳出,這也是玉京山上鬥法最為兇狠的地方。
口中念叨生死同心契的誓詞之人,秦葉不陌生,因為這道鵝黃身影是他曾經深深想念過的。
隻見陸雁兒青絲垂落,在狂風中被吹得亂舞,衣衫臉上也多了一些灰塵,氣色有些不佳,顯然是體内真元消耗劇烈所緻。
她隻是真元有些損耗,但她此刻懷抱之人,卻已經性命垂危。
那人正是趙平川。
此刻的趙平川一身藍白法袍已經被鮮血侵染,身上哪裡還有半點煉氣三層的渾厚氣息,連魂火都萎靡到了極點,仿佛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陸雁兒抱着趙平川匆匆忙忙往玉京山逃來,離秦葉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就在不過十來丈時,秦葉又聽到玉京觀的位置傳出了一陣爆喝聲。
“走!”
“不要回頭!”
“永遠都不要回來!”
這聲音源自兩人,陸忠堂和陳英。
他們的身影沒有出現在秦葉視野中,想來是在山上留做斷後。
玉京觀是虞國的修道聖地,今日卻再無昔日的清淨和安甯,到處都是死屍,狀貌難以形容,實在慘不忍睹。
尤其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大多數是半步先天和踏足仙道的煉氣修士。
昔日大多地位尊貴,在虞國也算一方豪強,可如今成了玉京山上的死屍,甚至都無法辨認出各自身份。
但顯然最初攻城時,那些自武國和慶國前來合縱圍獵的修士,也都已經送命在此。
秦葉走過染血的小道,一步步往山上前進,偶爾有些人不知死活,他也會無情出手,劍光淩厲,不曾眨眼。
終于,兩人相見了。
以秦葉和陸雁兒的身份。
自年少時的那一次離别,這應當是兩人第一次真正的相見。
他雖然不再是岐山藥堂的采藥人,但依舊相貌清秀,一身青衫如舊。
她還穿着鵝黃色的衣衫,衣裙有些殘破,但依舊靈性不凡。
他手中的古劍垂地,一滴滴鮮紅的血珠順着劍尖劃落。
她抱着趙平川,嘴角咳血,強提真元,無神的眼眸從秦葉身上掃過,先是一愣,而後露出了慌亂和緊張感。
秦葉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火靈劍上又有真元附着,顯然是陸雁兒将體内不多真元激發了出來。
感受到她眼中冷厲的殺意,秦葉微微側身駐步,任由她從身邊穿過。
秦葉呢喃一聲:“雁兒姐,你瘦了。”
陸雁兒身形一顫,卻未曾停步。
秦葉歎息着重新握緊手中的劍,一步步走上玉京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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