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誤會,羅伊不是像羅月江一樣锱铢必較的強迫症潔癖。在還不懂事的那些年,他沒少因為房間一團亂麻挨羅月江的打。羅月江是個傳統意義上的父親,嚴格,認真,不苟言笑,不怒自威。但這樣的人卻在十七歲時就有了他,是羅伊至今未解之謎。他想象過自己現在有個五歲的孩子,毛骨悚然。
這樣的事自然不可問羅月江本人,直到羅月江在信中親自告訴他。雖然慶幸于自己不是個強奸犯的兒子,羅伊還是不免覺得難過。放安德烈離開是羅月江自己的決定,即便如此,在那些年羅月江需要他的時候,他一次也不曾回來過。
說他對信中的“安德烈”絲毫不感興趣是不可能的。這是他素未謀面的另一個父親,即使冷漠如羅月江,也在如同寫工作報告般堅硬的筆鋒中沁出一點柔軟的邊。他還是愛安德烈,這麼多年後,依然沒有繼任者能居其上位。一個單身事業有成的Omega,即使帶着個孩子,也不影響追求者踏破羅伊家的門檻。羅伊幫他們轉送過信件或是花束,羅月江不會斥責他,隻是将其收拾進箱子裡,再不問津。
“為什麼你不答應他?”剛上學的羅伊扒着辦公椅扶手問。
“他答應給你什麼。”羅月江在文件紙上圈點。
被一眼識破,羅伊癟了臉。“兩根牛奶糖。”
桌面鏡裡的羅月江嘴角翹了下,但羅伊再細看時,一切如常。
“第一,他們沒有你爸爸那麼好。”羅月江将他抱到大腿上坐好,“第二,我會給你買牛奶糖,不要吃他們給的東西。”
“可是他死了。”羅伊下巴擱在父親肩頭,“老師說死就是不在了。”
圓珠筆窸窸窣窣刮擦紙面的聲音中斷了。羅月江沒有立刻回答。他放下筆,雙臂環住懷中的孩子。羅伊受寵若驚,伸出胳膊用力摟着男人脖頸。
“你說得對,”羅月江低語,“他不在這裡。”
現在想來,那可真是個精妙的謊言。羅月江明明知道安德烈沒死,依然在地球上的某個角落興風作浪。他偏心至極,為了不讓羅伊尋仇,竟是瞞住近二十年的秘密。
而一切也盡在掌握之中。如今的羅伊再是不甘,也無可奈何。唯一的信息“安德烈”是在街頭喊一聲就能有三五人回頭的泛濫名字,無從下手,羅伊甚至懷疑那是否是男人的真名。他也對着鏡子照過,人人都說他不像羅月江,所以一定随安德烈。然而羅月江除了簽名,把一切有關安德烈的信息處理掉了,一張照片都沒留下。
他想起Nicolas剛才提到移民。羅月江說安德烈是移民的後代,但如Omega所言,這裡的移民甚至比本地人數量更多。從這一點也不能成為突破口,羅月江根本沒指望他找到。安德烈是一滴水,回了他的海洋便蕩然無蹤。
想到這裡時他已經把房間裡的垃圾都丢掉了。雖然狼藉依舊,總算不至惡心。羅伊洗幹淨手,決定回去看一眼Nicolas。
他小心推開卧室門,這次尤其注意門後的泰迪熊。Nicolas躺在床上,身體蜷縮裹着他髒兮兮的被子。既沒有哭得聲嘶力竭,也沒有兇神惡煞地沖他尖叫,安靜下來的青年有一張娃娃臉,睫毛卷翹,抿着蒼白的嘴唇,終于讓羅伊感覺到他能成為表演者的理由。睡眠,而非昏迷讓他氣色比剛才好了些許。但炙熱的正午時分,大地滾火,他卻因發冷而抖個不停。
羅伊伸手探他額頭。退燒藥用處不大,這是身體發出的重度警告。青年需要合理的飲食和休息,而打開手機再點外賣顯然不是選擇。羅伊沒有太多照顧病人的經驗。小時候感冒,羅月江會用差強人意的技術煮碗白粥,寡淡的味道讓羅伊本就耷拉着的臉更加痛苦。但Nicolas這裡别說炊米,找到一口熟食都成問題。
隻能就地取材了。
他幫Nicolas重新擺好睡姿,回到廚房。從裝潢上來說,這裡充分發揮極簡主義的優勢,内容上,則布局清晰,一覽無餘。
簡而言之,就是什麼都沒有。服務周到的房東配備了齊全的廚具,但Nicolas從未動過。隻有六聽裝橙汁的冰箱純為擺設。料理台上沒有鹽也沒有迷叠香,唯一的調味品是蜂蜜和白砂糖。因為隻吃外賣,連房東配備的碗都幹淨得像剛抛光的玻璃。羅伊不抱希望地拉開櫥櫃,果不其然隻有一個鐵罐子。他一看标簽,一個大寫的“茗”正位其中。
羅伊識字。喝茶不稀奇,但出現在這裡,幾乎等同于推理遊戲裡的可點選項。Nicolas血管裡都流着酒精,怎麼會買這種東西?
他朝杯裡抖了一小撮,倒入滾燙的淨水泡開。遇熱的卷葉在杯中舒展,散開綢緞濃香,質量上乘。羅伊正欲端走,又倒回來加了半勺糖。換做專業的品者會勃然大怒,但他有理由相信,不這麼做,Nicolas是不會下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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