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鴻光始終保持沉默,直到最後,他又翻出那張自己保存的年少趙元思的相片時,神色才很明顯地透出一些悲憫,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連這個早已在名利場沉浮多年的商人都覺得太過殘忍:
“景樂。”
何鴻光難得地好好叫了一回何景樂大名,車窗外,暗淡昏黃的路燈從他們身側一一閃過,照亮這位中年男人發絲裡若隐若現的銀白,讓後者望着他時,突然不合時宜地發覺,他的父親原來已經這樣老。
“這太困難了,已經過去近十年的事情,你得有心理準備,很大可能,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何鴻光很緩慢地說。
何景樂一直知道自己有個擅長潑冷水的親爹,并且以前年少輕狂時也曾認為何鴻光隻是單純地看不起自己,才順帶着否定他的每一個人生選擇,将他當工具似的橫加幹涉、指手畫腳;
但大概是這次情況特殊,他自己心裡也早明白對方是正确的,現在再聽,竟然從中品出一些擔憂和不顯山不露水的父愛,仿佛之前許多類似的場合裡,來自他爸的那些讓他感到痛苦的責備和指點,背後也都總揣着這樣的擔憂與期盼似的。
他堪稱低眉順眼地回答:“爸,我明白的。”
何鴻光還沒來得及為他此刻的善解人意而驚訝,他就繼續說:“……從人山人海裡找到指定的一個目标可能确實很難,但是不試試怎麼知道,萬一我就是那個幸運兒,真把人給帶回來了呢?”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找不到趙元思,世界上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也多的是我沒吃過的苦,我想能做一點是一點,不求做金字塔尖那一撮,隻要能有哪怕一點的用處,也算我這輩子沒白活。”
深夜裡,年輕男孩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是非常真切的懷着一定要做點什麼的目标,叫何鴻光再也說不出客觀理智的話,沉默半晌,最後道:“如果遇到困難了,就給家裡打電話,不說一定能幫上忙,但你爹媽在外面拼了這麼多年,也不怕你啃老。”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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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他再沒了不敢讓别人知道的顧慮,當晚夜裡沒能怎麼睡着,第二天大清早就爬起來給趙元君打電話,等對面一接通,立刻迫不及待地說:“姐,别總一個人悶頭幹了,有事怎麼不叫我啊!”
趙元君剛熬了個大夜,聯絡有相關門路的朋友去翻十年前有關趙元思失蹤案的報道,這會兒還困着,聞言,十分困惑地說:“什麼?”
“趙元思啊,”何景樂說,“我也想為鞠媽做點什麼,你要找人,那我就跟你一起好不好?”
“你怎麼——”
“别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他得意洋洋的,大早上就像隻開了屏的小孔雀,嘴還跟借來似的不趕趟,說話颠三倒四,“好啦,你是不是還沒醒呢?我就是跟你說一聲,睡吧!早安姐!”
在趙元君回過神要推拒之前,他一股腦地把話給說完了,才蹬着拖鞋,一邊給辛随發消息報告,一邊要去洗漱;隻不過辛随回得比他想象中要快,他剛擠上牙膏,對方就回了個電話,聲音聽着十分清明,不像是剛醒的樣子:“什麼風把我們樂寶也給早上七點半刮起來了?”
他一聽就笑,順帶覺得昨天晚上傷春悲秋的那号傻逼簡直不是自己,然後厚着臉皮恬不知恥地回答:“愛情的小旋風把我吹醒了,辛随,快說快說,是不是因為你在想我!”
我們知,人在一塊呆久了就很容易近墨者黑,就算有八百個心眼也不能幸免;辛随肩膀夾着電話,把酒店房間的窗簾給拉開,乍然出現的日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何景樂還在電話那邊繼續叽叽喳喳,他卻不覺得吵,甚至還配合着,佯裝驚訝地說:“啊,這都被你猜到了,我們小樂是會算命的神仙嗎?”
“……”
辛學長還在持續輸出,笑眯眯地講:“對呀,我好想你,一夜不見如隔三秋。”
鏡子裡,小何少爺早就從臉紅到脖子根,他對着電話支支吾吾,生動形象地诠釋了何為高攻低防,最後,受不了似的拿胳膊捂眼睛,完全忘記了辛随根本看不到他的這一事實,聲若蚊蚋地道:“我、我也是。”
“辛随,”但他很快緩過勁兒來,繼續興緻勃勃地說,“你有看到我發給你的消息嗎?我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了,我想成為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上次這句話出現在兩人之間,還尚且是一句沒頭沒尾,也不知該如何實現的空話,但這次意義卻不一樣;沒想到兜兜轉轉,随口一說的話竟成了真,并且宿命般的,兩次聽到的都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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