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蒼老的面容溫和包容,阿缇靈氣十足的話語似乎仍在他的耳畔回響,村莊裡天真的孩子稚嫩可愛。圖蘭瑟王國的風景令人目酣神醉,他與塔帕尼和德裡丹在浮岚暖翠中酒意酣然。
衆神雖擁有無上的力量與權柄,但若是沒有衆神,這個世界恐怕會更為美好。
沒有衆神,也沒有他所有的一切,都會更好。
他送給阿缇的海螺沒有一次被吹響過,塔帕尼與德裡丹的孩子被他交給了一個富足心善的人家收養,他們也許會過得很好。
有時候,青年的腦海裡也會浮現一個人影,但他刻意不去想他。
愛神雖說他的靈魂還在,但青年卻也并不清楚愛神語言的真假。衆神利用他的靈魂存在與否唆使青年與朋友背道而馳,但到頭來,這或許也隻是一個謊言。
青年隻是不想放手那一絲的可能。
萬一呢,萬一他真的還在?
極北冰河的蝕骨寒冷中,他回憶起漫天雷霆中,陣平靜地對他說出最後一句話:“我在未來等你。”
不會有錯的,他一定還在。
十年的時光轉瞬而過,他在煉獄中被禁锢的安靜生活在某一天被突然打破,一個十歲的孩子從煉獄上方掉落下來,落到了他的面前。
煉獄與大陸有許多連接的通道,有的通道是随機出現,有的卻是穩定存在的,總是有倒黴的大陸生靈掉入通道,來到死神的煉獄中。
他本以為這個哪一個運氣不好的生靈不小心掉了下來,卻在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了小孩身上眼熟的标記。
是希珀。
這世上沒有這樣的巧合存在,但他的精神力感應出死神仍舊在沉睡中沒有醒來,衆神并不敢在死神沒有同意的情況下放人進來。
希珀并不知道他是誰,卻也認了他作為教他法術的老師。
衆神隻是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對人類降下力量的賞賜,而大陸中心法術塔中的法術,全部都是人類結合龍族、滅族的精靈族、以及大陸上其他種族使用能力的特性,結合人類自己本身的特點,自行創造出來的法術。
那些靈魂閃着灼目光芒的人類,便是如此一步步将篝火點燃的。
他們有些修習法術的天賦很好,便能憑借自己的能力獲得比普通人要更為長遠的壽命,最厲害的那幾個人甚至有堪比低等神的力量。他們希望終有一天,能将神明趕下世界的舞台。
隻可惜這樣的人是鳳毛麟角。
法術塔中收納了人類有史以來自行創造的所有法術,而裡面絕大部分的典籍,他都看過。
他将這些法術一一教給了希珀。
除了法術以外,他将希珀的父母曾經教給他的所有知識和經驗,也全部都教給了希珀,等到希珀長大以後,他便将希珀送出了煉獄,這孩子臨走之前還說竟然要救他出去。
怎麼可能呢。
困住他的,不是他身上的鎖鍊,也不是煉獄,而是他自己。
五千年的時間很漫長,對他而言卻也仿佛過得極快,他被釋放出來。原本還算是熟悉的大陸卻變成了令他恍惚的陌生,他想要回陣的靈魂,卻想到他的豎琴還留在無名之森中,便換了個方向,前往無名之森。
迎接他的不是翠綠的森林,而是在烈焰中逐漸變得漆黑的焦土。
愛神頂着惡意的笑臉,聲音卻輕柔極了:“小夢魇,對于這樣的禮物,你感到驚喜嗎?”
這是愛神的報複,報複夢魇在之前捏碎了他的頸骨,報複夢魇拒絕了他。
“你想要回那個人偶的靈魂嗎?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啊。”
“他早就靈魂消散了啊。”愛神低柔的嗓音環繞着深深的惡意,“他可是好好享受了一番,極緻的痛苦死亡呢。”
“在圖蘭瑟覆滅之前,他就已經死了呢。”
“看,你和你的朋友背道而馳,是你讓他們失去了自己的王國,失去了一切;你的人偶因你而死,靈魂消散,是你沒有能力保護他;你的森林、你的故鄉也因你被焚燒殆盡,哦,你還不知道吧,這座無名之森,就是你們精靈一族的故鄉啊。”
“你就是罪魁禍首啊。你所珍視的一切,全都是空中樓閣的泡影,一戳就散。”
“你就是他們的夢魇啊。”
愛神滿意地享受着精靈之子的痛苦,他要将他所有的支撐全部打碎,然後徹底臣服于他,成為他的傀儡!
他的聲音變得越發的誘惑,輕點足尖,朝着精靈之子走了過去:“很痛苦,是嗎?”
“你也不過是我們手中的工具罷了,能為我們獻上有趣的劇目,是你的榮幸。”
“既然你這麼痛苦,不如在欲望中忘卻一切,讓極樂抹除你的痛苦。”愛神的手覆上了他的心口,殷紅的唇緩緩靠近,想要親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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