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當過兵的都知道,朝廷軍備已經遠遠不能用糜爛兩個字形容。
與西夏的八次大規模戰役三勝五負,其餘小規模沖突不斷,總之敗多勝少。
震武城,又稱古骨龍城。
隐隐升起的旭日仿佛給這個地處大宋和西夏戰線最前沿的軍寨鍍了一層氤氲的金光。
宋安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隻覺得頭皮發麻,遍體生寒。
城牆豁口處橫七豎八躺着不下百具屍體。
有戰死的宋軍袍澤,更多的是西夏人。
冷兵器時期的戰争格外殘忍,沒死透的傷兵哀嚎了一整夜,直到破曉時才不甘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宋安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便被人從後面猛的一推,跪倒在地。
他想掙紮,奈何被反剪雙手,五花大綁,根本動彈不得。
緊接着,一道炸雷般的嗓門在耳邊炸響。
“馬成、蘇世保、何大壯、齊老七,散布謠言禍亂軍心,依律當斬!”
随着那聲憤怒又冰冷的“斬”字落下,四名刀手猛地揮起刀,齊齊落下。
四顆人頭應聲落地,骨碌碌滾開,鮮血噴出丈許,灑到城牆上,猩紅刺眼。
宋安整個人都麻了,物理意義上的麻了,血氣一股腦湧到頭皮,差點沖破天靈蓋。
“許常勝、韓五、宋安、張大膽,臨陣怯敵,裹足不前,依律當斬!”
娘的,果然有他的名字。
雖不知道被自己占了軀殼的“本家”犯了什麼天怒人怨的軍法,千不該萬不該讓他挨這一刀。
說破天,他也才剛穿越過來。
身後的刀手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抄起屠刀高高舉起。
宋安心中憤懑和冤屈無處發洩,隻覺得胸膛鼓漲漲的,聲嘶力竭的吼道:“死在自己人刀下,老子不甘心!”
“嘿!不甘心?”身後傳來一聲冷笑,黑臉将軍走到前面來,一腳踹在宋安心口,寒聲道:“你這樣的孬種也配自稱老子?身為李指揮的親兵,陣前棄主将于不顧,連累主将戰死,本将饒得你,軍法饒不得你。”
原來之前的“宋安”如此不堪,看來這一刀倒不冤。
隻是此時的宋安非彼時的宋安,這讓他如何肯認罪。
他一時想不出脫罪的借口,隻是重複道:“标下就是不甘心死在自己人手裡,太窩囊,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擡不起頭來。”
這次他知趣,沒敢再自稱老子。
“有意思。”黑臉将軍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擡了擡眼角掃了一眼,嗤笑道:“說說,那你想怎麼死?”
“我”宋安心裡飛速盤算,當然最好是能不死就不死,如果非要死,能晚一秒是一秒。
“标下就是死,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死在西夏崽子的刀下。”
黑臉将軍抱着肩膀冷笑,譏諷的看過來。
還不等開口,遠處一名軍官登上城樓,飛奔到了跟前抱拳行禮,面色凝重的對着黑臉将軍道:“指揮,撒出去的探子剛剛傳回消息,西夏人已經開始集結部隊,隻怕過了正午就要殺過來。”
原來眼前這黑臉将軍也是指揮。
宋安腦子裡那層窗戶紙突然被捅破了,頃刻間大量信息鋪天蓋地的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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