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朝會素來開始于辰時,結束于巳時。
現在是辰時一刻,上朝之前的一段時間,太陽曬得火辣辣的,天空中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此刻,宮中内廷的長街之上塵土飛揚,上朝的官員們紛至沓來,有的坐着小轎,有的索性步行,他們個個神色匆匆,唯恐遲到挨一頓廷杖。
這時,卻有一個人乘坐着八擡步攆過來了,那步攆甚至還是華貴的明黃色,上繡精緻雕刻的四爪金龍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栩栩如生。
這一幕引得衆官員們紛紛側目而視。
“竟在宮中如此招搖過市,想必是康樂王了。”
一位穿着丹青色官服,其上繡着荷花圖樣的年老官員搖着頭歎息道。
“哼,真是不懂規矩!這種圖樣的步辇,就連太子殿下尚且不能使用,區區一個親王竟敢逾制。”此時,又有一位穿着湖藍色官服,其上繡着仙鶴圖樣的年輕官員不屑道。
可是步辇中的蕭子陽卻聽不見别人對他的議論紛紛,隻是斜倚在座榻之上,悠哉悠哉地把玩着折扇。
不一會兒,已經到了辰時三刻,朝會如期舉行。
太極殿内,永定帝穿着一襲黑紅的寬大龍袍,腰佩金龍飾帶,袖口亦上繡五爪金龍,頭戴十二珠冕旒,他寬闊的臉龐上蓄着濃密的胡須,隐隐透露出一身的威嚴霸氣。
此刻,他正端坐在在寶座之上,接受文武百官們的朝拜。
儀式過後,大臣們分開站列兩側,太子蕭子澄照例站在文武百官之首,隻是他年紀尚小身量未足,所以撐不起這身笨重的冕服反倒顯得毫無氣勢。
恰在這時,康樂王蕭子陽卻也悄悄挪動腳步,企圖與其并排而立,他一襲華貴親王冕服襯得整個人優雅矜貴,站在群臣之首隐隐有與其分庭抗禮之意。
這如此滑稽的一幕,禦座之上的永定帝也注意到了,他眉頭皺起,心裡極度不悅。
作為一個父親,他始終認為蕭子陽乃異邦嫔妃所生之子,在他心裡并沒有多重要,一旦到了關鍵時刻,便可随時舍棄。
可是蕭子澄卻不同,他是已故發妻所生之愛子,永定帝将其視如珍寶,一直在心底盼望,他能夠早日接替自己承繼大統。
但是此刻作為一個君王,雖然心裡對這兩個兒子各有喜惡,可是依舊要保持面色如常,倒叫人看不出悲喜。
正在這時,一位大臣出列陳言道:“啟奏陛下,老臣工部侍郎沈太清有本上奏。”
此人身穿丹青色四品官服,手持玉笏,微微彎身,赫然是方才長街之上的老者。
“哦,是沈卿啊,愛卿所言何事啊?”
永定帝看見是一位先朝故人,立刻坐直了身子,沈太清在先帝朝素有賢名,曾經因為朝廷的赈災款不及時而怒罵過戶部的一衆大小官員,面對這樣一位剛直不阿的忠臣,他也不敢輕易怠慢。
果然,下一秒,就聽沈太清義憤填膺道:“陛下,老臣昨日接到雲洲刺史加急密報,說是其境内槐江決堤,累及連岸百姓,是故臣特請朝廷派遣一位欽差大臣,親赴雲洲治理水患赈災濟貧。”
話音剛落,永定帝便盯着禦座下恭敬站立的蕭子澄道:“這個事嘛,太子可有意?”
“回禀父皇,兒臣,兒臣年幼,恐難擔此重任,請父皇另擇良臣。”
沉默良久,蕭子澄終究還是百般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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