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母親帶我去見你,你還待在你母親的肚子裡,我趴在你母親的懷裡聽你的聲音。阿暮,那個時候,你還踹了我的臉,力氣小小的,如果沒有認真注意的話,我還不知道你在踹我。”
“我懷帶欣喜等你降生,你生下來後第一個抱你的是醫生,第二個是我。因為是早産,阿暮的嘴巴還是扁扁的,像是起了水泡一樣,凹凸不平,頭發也還是個光頭。”
似乎是累了,他跪到聞暮身前,将頭枕了上去,眼神越發柔和,繼續道:“那個時候阿暮真醜。”
聞暮:“……”
你閉嘴,我并不想聽,謝謝。
她想離開這裡,去看看那個窮小子和表妹,但是每當她要踏入門外的時候,外面就會有一層屏障把她打回去,聞暮知道她短時間無法離開這裡,便走了回去,蹲在蘇摯身邊。
“不過在我眼裡,阿暮永遠是最好看的。”蘇摯說。
死了之後喉嚨已經不痛了,聞暮覺得他說的是個人話,還可以繼續聽下去。
“阿暮生下來後,我天天跑去阿暮的家,抱着阿暮你,給你喂奶粉水,教你爬坐,給你換尿布,阿暮第一次學會走路,還是我牽着,一步一步的,歪歪扭扭的,跌跌撞撞的……”仿佛那樣的畫面就在眼前,蘇摯閉上眼睛,淺淡的唇瓣勾了起來,“怕你摔了,在地上鋪上一層軟軟的毯子,結果你總是摔在我身上,還害怕身上的骨頭會咯着你,把自己吃胖幾斤……”
聞暮蹲在他身邊,目光有些愕然。
她不記得這些,那個時候大概是沒記憶的,不過記憶最開始的時候,蘇摯就對她很好了。
三歲的時候想吃院子裡的桃子,讓蘇摯給她摘,結果樹枝斷了,蘇摯從上面掉下來,摔得鼻青臉腫,流了血,還把桃子護得好好的,洗幹淨剝好皮,切成一片一片的喂給她吃。
五歲的時候害怕上幼兒園,覺得幼兒園沒人喜歡她,蘇摯就向學校提出貼身帶着她的要求,為此他必須每次是學校第一名,參加每一次的競技比賽并且獲得名次。
每天早上蘇摯會給她準備牛奶蛋糕,在學校裡頭發亂了蘇摯會給她認認真真重新梳好,一邊學習一邊注意着她,她總是趁蘇摯不注意這裡跑那裡跑,蘇摯每次找她都要浪費很多學習時間,但是他從來不會兇她。
“蘇摯,你不能這樣慣她,你這是在害她!正常人不會像你這樣,你要是想對她好,就應該教她,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這才是正确的!”
就連班主任也看不過去恨鐵不成鋼的說。
那個時候,她站在蘇摯身後,眼眶紅紅的拉着蘇摯的衣角,因為之前蘇摯作為學習委員收作業,途中被别的老師叫去幫忙,她就把蘇摯收的作業給撕了丢垃圾桶,被班主任看到拉到辦公室罵了好一頓,蘇摯回來知道後連忙跑辦公室來替她認錯。
“抱歉,老師,是我的錯,我沒給阿暮說作業本不能撕。”
“如果我跟阿暮說本子不能撕,她是不會撕的。”
“阿暮是一個很乖很聽話的孩子。”
聞暮神色有些複雜。
居然會想起來這些,她還以為,她已經忘記了,這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她從來就不是蘇摯口中一個很乖很聽話的孩子。
她任性,狂妄,肆意,不顧及别人感受,嫉妒心強,破壞心也強,總是做一些在他人眼中是不對的事情。
如果這是一本小說,像她這樣的人隻會是惡毒的女配,而表妹那樣清純善良楚楚可憐的,才是女主。
而她明知如此,依舊不想改變。
她選擇了一條不歸路,不醒悟,不被拯救,而蘇摯,縱容這一切,哪怕她想殺人,蘇摯也會為她遞上刀,然後代替她坐牢。
他的愛違背了正道,她同樣如此。
而現在,女反派被男反派殺死,女主和男主在一起,劇本he。
真是令人厭惡的結局。
聞暮起身看着鏡中的自己,鏡中的她閉着眼睛,黑發雪膚,唇色豔紅,穿着新娘禮服,看起來美麗優雅高貴,妩媚俏皮。
蘇摯忽然停下了絮叨,拿起化妝台上的眉筆,走到聞暮的屍體面前,微微彎身,目光柔情似水為她畫眉,畫完後半跪在地,小心翼翼擡起聞暮的一隻手,摩挲幾下,待那隻手有了些熱度,方才低頭虔誠的吻了上去。
聞暮低頭,聽見他柔聲說:“你說過的婚約作廢,我當做沒聽見,你沒說過好不好?”
“無論誰都不能分開我們的,阿暮。”
他的眼睛漆黑死寂,像是得到了一切,又像是失去了一切,聞暮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是滿足,還是難過?
她看見蘇摯慢慢将頭埋在她的膝蓋上,口中呼出一口長長的氣,眼睫輕顫,“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阿暮這樣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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