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秦依蒙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反應這麼大,自己不過是句玩笑話而已。
蔡天成仿佛沒聽到她的話,抿了抿嘴唇,又歎了口氣,黑眼睛裡常駐的快樂光芒一下子被烏雲遮住了。
秦依蒙有些心慌,她和蔡天成兩人說話一向随便慣了,對于性取向這件事,她一向是持中立态度的,不反對也不提倡,反正不過是個人的選擇而已。
兩人雖然在公司是上下級關系,但因着老蔡的關系,已經處得既像朋友,又像兄妹。蔡天成一向知道她的為人,以往,更沒大沒小的話秦依蒙也說過,他從不在意。
此刻,蔡天成突然如此,她就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一時也不知要說什麼好,兩人沉默着各走各的,就這樣走了好幾分鐘。
秦依蒙有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正打算随便說點什麼把話題岔開,蔡天成自己卻又開口了:“依蒙,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挺自私的?”
“什麼?”秦依蒙被這麼沒頭沒腦地甩了一個問題,有點懵。
“我是說,我喜歡男生這件事。老蔡對我學了服裝設計這件事一直不能接受,但是我感覺到他這些年在嘗試着了解我。雖然我能感覺到他别扭極了,但我還是挺感動的。”
秦依蒙想起老蔡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說:“其實你們父子倆還挺像的,看起來像沒心沒肺,但實際上共情能力很強,也很能為别人着想。”
“你确實挺了解我和我爸的。所以就以你的判斷來看,如果我公然出櫃,他會怎樣?”蔡天成的表情很認真。
秦依蒙也很認真地想了想,老實地說:“我想,他大概會無可奈何地接受,但應該會傷心欲絕。”
蔡天成顫抖了一下,臉色蒼白,沒有再說話。
秦依蒙問道:“你...真的很喜歡江青雲?”看到往日每天都開心得像過節的蔡天成這副樣子,秦依蒙突然想起自己和伍毅然相認之前的日子,在這個瞬間,她突然對蔡天成的痛苦感同身受,心頭升起一種強烈的願望,很想幫他擺脫這個困境。
蔡天成沒說話,但秦依蒙看到,當他聽到“江青雲”這個名字時,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好像有人在他心上紮了一下似的。
她雖然有些不能理解為何才見第一面就已有如此強烈的感情,但她熟悉這種感情。
“也許...你應該面對,老蔡也應該面對。反正你們遲早有一天需要面對的,不是嗎?”
蔡天成呼出一口氣,“我本來打算徐緩圖之。等到他了解我更多一點,再讓他知道。但是我真的不願意錯過江青雲。你不知道,對我們來說,選擇餘地比你們要小很多,故而找到對的人就更難。”
“你也可以先試着和江青雲發展,先不要告訴老蔡。”秦依蒙給他出主意,說完突然想起自己片刻之前還不相信江青雲是彎的,又試着挽救自己的立場,“你先搞定江青雲再說吧,我還是有點不相信他是彎的。”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蔡天成很笃定地說,“所以,明天,還有以後我都陪你來拍攝。但我不假裝是你男朋友,你不在乎我還在乎呢。我得讓江青雲知道我是單身的。”
秦依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接下來秦依蒙發現自己真是個紅娘體質,不管做什麼都能無意中給人家做媒。向绮雯和樊卓傑就不說了,認個發小就撮合了黑皮和植家皓,現在做個兼職竟然能把自己以前的暗戀對象和上司撮合到一塊去了。
江青雲并沒有胡說八道,他們這一類人,的确有這樣的雷達,他的感覺也沒錯,他和江青雲十分投緣,江青雲本來隻是這個項目的總監,并沒有必要全程在場盯着,但是拍攝那天,他和蔡天成兩個就坐在一旁,整整聊了一天,到晚上拍攝完收工時,當場給秦依蒙結清了拍攝費用,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一共十二個小時,2400塊,差不多是秦依蒙在美若斯底薪的三分之一。
江青雲開車送秦依蒙和蔡天成回美若斯,雲裳公司的人都對秦依蒙很友好地笑,他們都以為江青雲是喜歡上了秦依蒙,秦依蒙為自己被迫當了一把擋箭牌默哀,但是為了好朋友的幸福,她什麼也沒說,默認了這種誤會。
她其實對江青雲早就已經無感了,畢竟一切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乍然重逢時,因有些積怨未清,所以不免有些心情複雜,但事後才知道,她以前喜歡的不過是一個想象中的江青雲,結合着他的外形,根據自己的想象去填充他的内在,但實際上,她在想象中描繪出來的江青雲,和真正的他,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她甚至連他的性取向都沒有弄清楚。這一次的交集使她重新認識了江青雲,雖然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但的确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他十分細心,做事目标明确,工作上的事,他掌控力極強,但和人相處時永遠考慮周全,不會讓和他在一起的人感到絲毫不舒服。
拍攝結束後,江青雲和蔡天成已經成了莫逆之交。以前周末經常加班的蔡天成,如今也經常開始出去了。他們有時候也叫秦依蒙,她偶爾答應去,大部分時候都不去,除了覺得當電燈泡沒意思,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賺錢。如今的她,可謂是忙極了。
三月份是服裝設計賽事最為集中的時候,各種賽事讓人應接不暇。她去年也參加了好些服裝設計大賽,有兩個賽事獲獎了,一個是入圍獎,一個是優秀獎。獎金雖然不多,但給她增添了不少信心。
郵箱裡因此不斷地收到各種賽事的邀約。其中“江南青年服裝設計大賽”的獎金池高達百萬,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的獎金分别是15萬,8萬和2萬。
秦依蒙決定主攻這一個賽事。她點開“穿針引線”網站發給她的郵件,賽事的主題叫作“多樣青春”,賽事主旨:青春是人類永恒的戀慕,短暫但炫目,它與階層,金錢,美貌全無關系,如果上天曾經賜予每個人一束光,那束光一定是在青春的天空中射下,照亮每個人的生命。期待熱愛服裝設計的你以畫筆為橋梁,以面料為媒介,向我們展示不一樣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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