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表揚嗎?我轉過頭看了看明弓,他的神色倒是很平靜,隻有嘴角略略向上仰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不過,當阿盧隊長轉身離開之後,他就一把将我抱了起來,十分興奮地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你真是太棒了!”“真的棒嗎?”明弓如此直白的誇獎立刻讓我高興起來。“真的棒。”明弓重重點頭,“很棒。”從小到大,我聽到過很多誇獎,但是不知為什麼,這一次卻感覺格外開心。“走吧,”明弓興沖沖地拉起我的手,“我給你捉那種扁魚,你最喜歡吃的那種。然後用海草串起來,帶到岸邊去生一堆火烤來吃。”“可以嗎?生火什麼的?”“當然可以。”明弓不由分說拉着我往前遊,“我們并不上岸,而且現在是你和我休息的時間,當然沒問題。”其實我的提問完全是象征性的。離開陸地已經很久了,和他們在一起隻能吃生食,雖然不論是魚蝦還是海膽、貝類都是最新鮮的,但是熟悉了熟食的腸胃還是始終渴求着人類的食物。聽到他說生火烤魚幾個字的時候,我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烤魚我們浮出海面時,太陽已經微微西斜,海面上一片金光閃耀。海風吹過來的時候,皮膚上照例會有種緊繃的感覺,不過等到皮膚表面的水分被吹幹之後,微微的刺痛也随之消失了。鱗片仿佛是融化進了肌膚裡,重新露出了身為人類時才會有的光滑柔軟的皮膚。自從明弓帶着憐憫的神色說了最成功的藥也同樣是最失敗的藥之後,我就一直在想,自己現在到底還算不算一個人類?我的身體和明弓他們一樣,能随着環境的不同在尾巴和雙腿之間來回變化,他們自稱海族,我……到底該算什麼?我最初的打算是等這裡的事情忙完了回到陸地上去,回到島城繼續做我的陳遙,可是現在,我覺得這個目标開始變得……不那麼确定了。礁石上已經堆積了一些幹枯的樹枝,這應該是從礁石島的更高處找來的。我靠在礁石上,看着明弓帶着一臉得瑟的表情側着身從一個潮水無法灌進去的小洞裡掏出一個密封包,密封包隻有巴掌大小,打開之後,裡面也隻有兩盒火柴。不過能在遠離陸地的地方看見這樣的東西,還是讓我感到一陣驚喜。“哪裡來的?”明弓得意洋洋地說:“巡邏的時候從沉船裡找到的。”我沉默了一下,沒有繼續追問。大海裡不知吞噬了多少擅闖者,我也無心替自己的同類處理後事。如果他們已經長眠在了海底,那麼,就把這裡當做歸宿吧。“如果覺得不好意思,”明弓提醒我說:“你可以到石頭的另一邊去,等魚肉考好了,我從石頭旁邊遞給你。”本來沒有想到不好意思,不過他這樣一提醒,我才想起泡在水裡吃烤魚會是很困難的事兒,但是如果上岸,等身上的魚皮都褪盡之後,裸體相對什麼的,的确是很尴尬的一件事。我連忙遊到了礁石的另一端,撐着胳膊躍上了一塊光滑的石頭。我的下半身依然泡在海水裡,但是上半身卻已經開始感到了刺痛。“皮膚變幹的時候,會覺得刺痛嗎?”我用尾巴撥拉着海水,開始沒話找話。“會有點兒不舒服,”明弓的聲音從礁石的另一端傳來,“不過我的身體是經過夜族人改造的,變化的過程要比一般的月族人快得多。”“有多快?”明弓思索了一下,“大概跟你的速度相差不多。”“你知道我的變化速度?”明弓低聲笑了起來,“從沙灣出發的時候,我就在你身後啊,遙遙。”這個細節的确是被我忽視了,“也就是說,我的速度也比一般的月族人快咯?”“那當然。”明弓回答的十分肯定,“你是我見過的功能最齊全的人魚了。你想啊,你見過這麼多海族,還有誰跟你一樣,尾巴上也帶着殺傷力那麼大的骨刀?”我默然。“别想那麼多,”明弓安慰我說:“在海裡,你隻有更加強大,才會有活下來的機會。在生存面前,别的都不值一提。這也正是夜族人花費那麼多人力物力緻力于改造夜族人身體結構的原因啊。”“你說的對。”我輕輕歎氣,“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火堆燃了起來,發出噼啪的輕響。不多時,就有誘人的香味飄了過來。雖然沒有調料,烤熟的魚肉聞起來依然香的要命。“上菜啦,”明弓笑嘻嘻地順着石頭的邊緣遞給我一條穿在樹枝上的扁魚,“嘗嘗看。”不得不說,明弓燒烤的技術實在很一般,扁魚的尾巴部分都烤糊了。不過,當我的牙齒撕咬着大半個月以來的第一口熟食時,我還是感動得快要哭了。一頓缺少調料的人類的晚飯讓我滿足了很久。就在我計劃着找一個不值班的時間再拉着明弓去岸上烤魚的時候,米娅長老十分突然的出現了。和她一起出現的,還有在上一次的突擊中受了傷的流沙。“長老是來視察的嗎?”我看着遠處的米娅長老,不解地問明弓,“你們的長老都是這樣?定期出來查崗?”尤其阿盧隊長還站在她的對面,一副乖學生的架勢,頻頻點頭,怎麼看都是盡職的下屬在聆聽上司的教誨。“之前也沒見這樣。”明弓皺了皺眉,“誰知道呢,我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啊。”這倒也是。算起來,上一次他跟着米娅長老返回月族人的栖居地,還是他成年之後第一次跟自己的族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吧。旁邊的一個身材精瘦的人魚甩了甩半長不長的灰藍色頭發,自言自語般說道:“他們大概是在說換崗的事情吧。”換崗的事情還是來流星島之前聽米娅長老提過一次。大概是說每隔一段時間,各處的防守就要輪換一遍。一方面是為了讓族裡的戰士們熟悉每一處可能會成為戰場的駐地周圍的地形地貌;另一方面,面對夜族人頻繁的偷襲,長老們也願意讓族人們多一些實戰配合的機會。不過,看他們那個為難的勁頭,估計是我和明弓的存在讓他們感到無措了吧。因為對我們不信任,所以他們不會願意讓我們跟着一起換崗去熟悉不同的駐地;但是一直留在流星島的話,這裡可是距離夜族人最近的駐地了,他們同樣感到不放心。“怎麼換崗?”我試着問那個精瘦的隊友,雖然這個人私底下和我們沒有什麼交往,但是看他的神氣,卻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所以我也願意從他這裡套套話,“是駐紮在不同駐地的隊員按時間輪換嗎?”瘦子抓了抓頭發,臉上微微流露出迷惑的神情,“每個駐地的守衛都是換一半兒,一月一換。具體換誰留誰,各隊的隊長都是自己定的。”也就是說,米娅長老額外的插手的确是因為我和明弓的存在了?我并不擔心她會把我們分開。當初還在沙灣的時候,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之所以我會變成這個樣子,會跟着明弓一路跑到這裡,所在意的都隻是明弓一個人的安全。我想她大概不會提出把我單獨調到某個駐地去替她的族人守大門這樣的要求吧。不過,我也能理解她,如果把我和明弓分開的話,她和其他長老估計會放心一些,如今兩個懷疑目标天天湊在一起,換了是我恐怕也會覺得棘手。我在心裡歎了口氣。雖然不能要求他們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他們對于明弓這個懷疑目标的态度表現的也太直白了。如果他們對明弓表現出完全信賴的态度,稱贊他浪子回頭什麼的,然後背地裡秘密地監視他,這樣打入敵人内部充當卧底的人不是才更容易露出破綻嗎?或者說,單純直白的性格本身就是這個種族的特點?商量到最後,我和明弓還是留了下來,阿盧隊長也留了下來,瘦子和其他的六個隊員跟随米娅長老一起去了北邊的另外一個駐地。據說明天會有新的隊員前來報到。流星島隻剩下六個成員,自然也就不存在當值不當值的問題了,一起拿着報警用的琴石,出門巡邏去也。琴石這種東西的存在是我來到流星島之後才知道的。從外表看它隻有雞蛋大小,略扁一些,整塊石頭布滿了細密的孔洞。火山石一般灰黑色的表面上覆蓋着一層貝母般的熒光。如果沒有人跟我講解這件東西的功能,我頂多以為是貝類化石之類的東西,怎麼也想象不到用它來敲擊礁石,發出的聲波可以在海水中傳遞很遠。“每一個種族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我贊歎,“報警用的那些長一聲短一聲的信号是誰發明的?”明弓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說:“好像是很多年以前,種群還聚居在薩默斯群島的時候,長老會的幾位長老一起研究出來的。”我心裡微微一動,“遷徙到這裡之前就發明了?”明弓點點頭,“是的。雖然具體時間我不記得了。”“遷徙之前就發明了,那時候你們的族群還沒有分裂。也那就是說,其實夜族人也懂得你們的聯絡方式?”明弓呆了一下。“他們不會攔截信号什麼的?”“攔截信号什麼的,我說不好。”明弓遲疑地看着我,“不過,他們本身是不用琴石來傳遞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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