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一點點地迫近山頭,最終完全落到了山腰的後面,投下巨大的陰影,将整個天南鎮籠罩。
淩風武館的那些學徒,在吃完姬如風的包子後,也陸陸續續走了。
一爺一孫,就坐在老槐樹下,看着最後一抹日光消失在這個世界,直至暮色變得深藍。
姬如風看着暮色怔怔出神,“老頭子,你說天門宗的仙人這一次,為什麼隻選一個弟子?”
姬遠山搖頭,“我也不知啊。”
“在我們天南鎮,最有可能被天門宗看中的人,就是你和陳府家的陳天霸了。”
說到這裡,姬遠山突然閉上嘴巴,警惕地環顧着四周。
發現周圍并無異動後,他這才放下心來。
姬如風也很快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内心湧起一股不安的預感——
天門宗隻招收一名弟子,那麼這個人究竟是他自己,還是陳天霸呢?誰都不得而知。
陳亭長貴為一鎮之長,他會做選擇題嗎?
想必,他多半會提前除掉自己這個最大的競争對手,為他的兒子陳天霸鋪路。
想到這裡,姬如風心中愈發凝重。
今晚,或許注定不太平。
或許老爺子說的話是對的——
尤忌七數,是以命終。
不過,究竟是要終誰的命?
是終他自己的命,還是要終那些來殺他人的命?
此時,日頭已完全落山,月亮出來了。
遠處的青山,在月色中若隐若現,仿佛一幅水墨畫。
白日裡的酷暑,也如潮水一般漸漸消退。
偌大的淩風武館内,隻剩下爺孫二人。
“爺爺,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得那麼壞。”
姬如風起身,抓着兩隻鳥走入了廚房。
一陣搗鼓之後,兩隻香噴噴的清蒸鹧鸪就做好了。
一爺一孫靜靜地坐在北邊的廳堂裡,享用着美味。
不過,他們可不敢掉以輕心——兩人身邊各擺着一把刀。
姬遠山道:“小風子,吃完飯咱爺孫就練上一練。”
姬如風嘿嘿笑道:“練,練。”
姬遠山道:“小風子,話說我們爺孫二人,也有十年沒練了吧。”
姬如風一怔,默默地撕下一隻鹧鸪腿,塞給了姬遠山。
十年前,“姬如風”可是被雷劈死的。
姬遠山眼神恍惚,“想不到十年,匆匆而過。”
“我的小風子,也長大成人了。”
姬如風沒有說話,低着頭扒飯。
這十年的相處,他早就把姬遠山當做了自己的親爺爺。
一陣涼風襲來,帶來了山裡潮濕的水氣,還有泥土特有的清新氣息。
廊道上的燈籠和紅穗子在風中搖曳,院子裡的富貴竹投下了斑駁的影子。
不知躲在何處的蟋蟀,低低切切地呢喃着。
驟然間,馬廄裡的馬變得異常慌亂,嘶鳴聲此起彼伏,不斷回蕩着——
“嘶,嘶,嘶……”
這異樣的氛圍,讓爺孫倆同時察覺到了不對勁。
姬如風皺起眉頭,臉色有些凝重,“爺爺,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說完,他手握一把刀,緩緩站起身來,朝着門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四道寒芒突然一閃而過——
四把明晃晃的刀,如同閃電一般向他刺來。
好在他早有防備,在那刀尖即将抵達自己胸口之前,他的身體猛地向後一縮,整個人迅速地退了回來,剛剛好躲開了這緻命的四刀。
與此同時,姬遠山也手持大刀快步走過來,與姬如風并肩而立。
“好敏捷的身手。”
随着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四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浮現出來。
黑色的衣,銀白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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