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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得極為安靜，陶然的味蕾都麻痹了，米飯咽下去就像沙子梗在喉嚨裡，糙糙劃拉了幾口就放下碗筷。林淑言關切地問：&ldo;陶子啊，怎麼隻吃這麼點，是不是菜不合胃口？&rdo;&ldo;不是的，媽媽，我吃飽了。柳叔叔呢，怎麼不見他上桌吃飯？&rdo;柳博延面無表情地回答：&ldo;血壓都快爆表了，哪還吃得下飯，這會兒在樓上卧c黃休息呢！家裡有一個人病倒，就會有兩難如果是以前，陶然可能會因為他這番話而瑟縮，甚至服軟，順口就把對不起三個字給說出來了。她總是有些怕柳博延的，怕他的冷嘲熱諷，怕他冷漠外表下的不怒自威。恨比愛更加耗費心力，愧疚比感激更加難以釋懷，就是這麼回事。她從沒與他發生過這樣的正面沖突，可眼下她竟然不覺得怕了，頗有種豁出去的意思。柳博延話雖那樣說，卻沒打算真的追究什麼，在沙發上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碗筷道，&ldo;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把這碗粥吃了，别再讓我端下去跑一趟。&rdo;&ldo;我不想吃。&rdo;&ldo;你以為我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家裡有了一個病人，其他人關心則亂，不吃不喝地發愁、憂慮，不但對病人一點好處也沒有，自己也要倒下去讓人來照顧。你們都病倒了，就能分擔癌症的兇險了麼？&rdo;陶然垂眸不說話。&ldo;你現在最該做的是勸你媽接受最好的治療。美國那邊有更好的專家和醫療資源，我跟她提過了，她不肯去。&rdo;陶然訝然地擡起頭來看他，&ldo;你願意安排她去美國治病？&rdo;&ldo;你以為柳家現在就隻有我能做主？這麼點小事，還用不着我安排。&rdo;噢對了，還有柳叔叔，他不會坐視不理媽媽的腫瘤擴散。&ldo;那……她為什麼不願意去？&rdo;柳博延冷哼，&ldo;你們不是母女連心麼，連這都想不通？去美國治療不是一兩天的事，她覺得時日無多了，與其在異國他鄉浪費時間，不如就留在這裡陪陪家人。&rdo;陶然的心都揪緊了，&ldo;她怎麼能這麼想呢？&rdo;&ldo;不然呢？你能辭職陪她一起去嗎？恐怕就算你願意，她也不肯讓你這麼做。&rdo;陶然知道他說的都對，她也的确有沖動去辭掉工作，陪媽媽到美國治病。柳博延站起來，&ldo;你那小記者不做也罷，辭掉也沒什麼可惜的，光谷傳媒下多的是類似的崗位。你自己考慮清楚，不要後悔就行。&rdo;他無法正視自己内心那點陰暗的期盼，倘若她辭掉現在的工作，離開江臨，就會跟姜禹分開，時間一久，感情就淡了，她還是他的柳陶然。可那樣她真的會開心嗎？林淑言遲早是要離開的，醫學再昌明也拖不過命定的劫數，到時留下陶然一個人，犧牲了愛情又留不住至親，該有多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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