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知還不懂情愛。”謝青璃道。
裴殊輕輕用掃帚支着身子,認真考慮道:“我會讓淩知慢慢明白的。”
謝青璃皺眉。
裴殊說到這裡,忍不住又帶着幾分期待,又有着幾分少年的單純羞澀,朝謝青璃問道:“謝姨會阻止我們嗎?”
謝青璃:“……”他總覺得眼前的少年似乎已經考慮到了很遠的地方,遠到他一時間不知應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
“淩知有她自己的主見,她若是當真喜歡你,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謝青璃将這話平靜的說了出來,不過話音方落,他就有些後悔了起來。面前的小子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隻怕謝青璃識人不清着了這小子的道,又怕這小子輕浮纨绔,之前的表現皆是作戲。
他這般想着,又蹙眉仔細打量起裴殊來。
裴殊笑着任謝青璃打量,轉身接着掃地,不多時,淩知就自外面走了進來,眼見裴殊在院中掃地,淩知驚訝的叫了對方的名字,連忙過去奪過了掃帚道:“你怎麼來了?這種活怎麼是你做的,讓我來就好了。”
裴殊面上笑意不減,卻沒有将掃帚交給淩知,兩個人同時握住那掃帚,指尖接觸到一起,裴殊低頭看了一眼,小聲道:“你的手很涼,去哪裡了?”
“我去送東西了。”淩知應了一聲,正要再說,便見裴殊忽的擡起兩手,握到了淩知的手背上,認真道:“如今還沒到夏天呢,你穿這麼件薄衣出去,會凍壞的。”
淩知被裴殊突然的動作給吓得怔住,她這輩子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與老乞丐乞讨的那段日子,後來就再也沒有牽過謝青璃以外的人的手。她隻覺得覆在自己掌心的手掌心溫熱,一層薄薄的繭子莫名摩挲得她手背有些癢癢的,牽連着,似乎連心也有些癢癢的。
淩知蓦然紅了面頰,低下頭來。
這和與謝青璃牽手不同,這是淩知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裴殊看着淩知的動作,他與淩知相隔極近,眸裡映着對方的影子,眼底滿是笑意。
兩人就這般對視半晌,卻有一隻手突然橫地裡伸來,一把奪走了立在兩人中間的那根掃帚。
淩知和裴殊兩個人幾乎是同時晃了晃身形,恢複了神色往謝青璃看去。
謝青璃轉身将那掃帚放回原地,看也沒看兩人一眼,隻道:“天色不早了。”
天色的确已經不早了,裴殊在這院中等了許久,如今早日頭早已下山,他心知再待在此處自是不妥,便很快朝淩知眨眼笑到:“我明日再來找你。”
淩知連忙高興的應了一聲,末了才又想起來什麼似的,低聲道:“你找我做什麼?”
“做什麼都好。”裴殊笑意盎然,又對面無表情的謝青璃道了一聲别,這才離開此地,回到自己的住處。
淩知盯着裴殊的背影走遠,良久才終于稍稍放松了神情,旋即忍不住趴到謝青璃的面前,正要開口,卻見謝青璃忽的遞了杯茶過來。淩知接過茶,喝了一口,正要放下,這才又聽謝青璃道:“捧着暖暖手。”
淩知應了一聲,捧着杯子睜大了雙眸問謝青璃道:“娘,小殊是什麼時候來的?你們兩人聊了什麼?”
謝青璃在桌前坐下,隻低頭看着杯中沉浮的茶葉,半晌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道:“你……”他眸子微微沉着,一些話想說,卻又不願意去說。
在謝青璃看來,淩知如今已經十四歲了,可以有喜歡的人,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她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人,也不過是她的選擇而已。
謝青璃想要問“你是不是喜歡裴殊”,但話到嘴邊,眼見淩知兩眼茫然的盯着自己,不覺又想到,她到底還是個孩子罷了。
于是改口道:“無事。”
淩知眼見着謝青璃的眼神在這一瞬間變了好幾回,最後卻聽到了這麼一句話,她忍不住托起腮小心的思索起來,隔了好一會兒才打量起謝青璃的神色,出聲問道:“娘,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謝青璃剛提起茶壺準備添茶,驟然聽見淩知這話,不由動作一頓。
淩知看着謝青璃的神色,覺得對方似乎并未有不高興的意思,這才大膽了些,接着道:“我知道娘一直在等喜歡的人來接你,娘一定很喜歡很喜歡那人吧?娘能不能告訴我,到底喜歡起一個人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淩知并不知道,她的這個問題難倒了謝青璃。
喜歡是什麼樣的感覺?
謝青璃根本不知道。
他從來就沒有什麼喜歡的人,他的确在等一個人,但他實在沒有要喜歡一個大男人的打算。所以他沉默半晌,淡淡瞥了淩知一眼道:“等将來,将來我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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