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疑回身進屋,似乎正在翻找前些天那老管家送來的衣物,淩知跟在後面進了屋子,低聲又道:“我那時候想不出來别的理由,隻能随口胡編了一個,誰知道他們真的會相信了,還做了這麼多事情,我……我也不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子,我知道你定不喜歡這副模樣……”
聽見淩知這般慌亂的解釋,葉疑眨了眨眼,終于沒有藏住唇畔的一絲笑意。
淩知看着那笑意,愣在了當下。
“你沒有生氣?”淩知喃喃問道。
葉疑這時候已經找到了要找的東西,折身到了屏風處,回頭又勾起眼尾道:“自然生氣,你待在這裡是想看我換衣裳?”
他這語聲輕飄飄的,口中雖這般說着,卻半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淩知立即便明白了過來,沒想到葉疑竟也會吓唬她,她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才道:“等你換好了衣服,我能不能替你挽發?”
葉疑一怔,他的确沒有想到淩知會提出這般要求來。
淩知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來,低聲道:“可以嗎?”
葉疑沒應聲,兀自合上了房門。
淩知在夜風裡靜靜站着,也不肯離開,就在房間外面靠着牆蹲坐下來,隻聽得屋内安靜了半晌,就在她抱着雙膝低頭腦中思緒浮亂之際,身後的房門再次被人打開了來。
聽見聲響,淩知趕緊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面沾着的塵土,仰頭看向屋内的人。
屋内葉疑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月白的裙子,身上輕紗缭繞,勾勒着細瘦的身形。淩知已經許久沒有見他做女裝打扮了,這些年的歲月似乎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面上未染脂粉,卻膚若凝脂,皎然若月,美得令人癡沉。
淩知看得發怔,不禁喃喃道:“你真好看。”
這話淩知也不知說過多少次了,葉疑沒有回應她,隻側過身喚淩知道:“進來。”
淩知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便彎着眉眼笑了起來,她生怕葉疑反悔一般,連忙進了屋子,葉疑這才将房門合上,帶着淩知來到桌椅旁,拿起桌上的木梳塞到了淩知手裡。
葉疑的動作很輕,卻在将木梳遞在淩知手上的時候,不小心觸碰了淩知的手指。
淩知隻覺得一陣心癢的酥麻感沿着指尖迅速擴散至全身,這種感覺叫她心頭微微一顫,她擡起眸子,靜了許久才終于喃喃道:“你的手好涼。”
葉疑多看了淩知一眼,随即坐在了椅上,輕聲道:“你不是要替我梳發麼?”
“嗯!”提及此事,淩知連連點頭,一下子将方才那古怪的感覺扔到一旁,将手執着木梳,輕輕梳上了葉疑的發。
葉疑一頭青絲垂落至身後,長發捏在手裡柔和又舒服,如絲緞一般,淩知小心的梳着,眉目也柔和了起來,她輕輕一笑,低聲道:“我還記得從前我小的時候,不會梳發,都是你替我梳的。”
她這般說着,很快陷入了回憶裡,含着笑意又道:“那時候我覺得你好厲害,手特别巧,梳得總是特别漂亮。”
“後來我一直就想,等到以後,我也一定要替你梳一次發,你的頭發看起來那麼黑那麼漂亮,摸起來肯定很舒服。”淩知說到這,忍不住挑起葉疑一縷長發,輕輕握在手心裡,随即她又道:“的确很舒服。”
葉疑沒有動作,背對着淩知,卻是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微微翹起了唇角。
“你很怕我麼?”就在淩知說完這些話,認真替葉疑梳理一頭長發的時候,葉疑忽而問到。
淩知動作微微一頓,歪着頭不解似的看着他。
葉疑又道:“為什麼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淩知輕輕“啊”了一聲,明白了葉疑話中所指,她眨了眨眼,輕聲道:“我不是怕你,我隻是……不知道怎麼的,在你面前總是有些緊張。”
“緊張?”
“嗯,擔心。”淩知認真想了想,将自己心裡面的感覺想出了個說法來,“我就是怕你生氣,怕你難過,怕你不高興怕你讨厭我。”
葉疑沉默了下來。
淩知呼吸又是一頓,連帶着動作也停了下來。
葉疑終于道:“所以你才總是這般看我麼?”
淩知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葉疑心思太深,她每日總要花上許多的時間去琢磨他的心思,并且還捉摸不透。
葉疑卻先道:“不必擔心。”
淩知靜靜看着葉疑的後腦勺,葉疑忽而回過頭來,認真盯着淩知道:“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生氣的,所以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這話就像是房間裡的燈火一般驅散了淩知心裡僅有的一點陰霾,她茫然的看了葉疑片刻,手中的木梳也随着這一瞬間的停頓而自手中滑落下來。木梳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陵煙聽着這聲音,忽的又從呆愣中清醒過來,趕緊将落地的木梳撿了起來,揉在衣擺上胡亂的擦着。她眼裡的笑意也漸漸濃了起來,聲音輕軟的點頭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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