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按照官位坐次在高台上坐下,最高處空着,那裡是留給姚百汌和他衆子女的。
除去空無一人的最高處,溫止寒下首還有一個空位。
姚書會作為伶人,自然是沒有資格坐下的,他站在溫止寒身後,悄聲問:“是誰如此膽大,居然此時還未到?”
溫止寒答:“蕭修平的嫡長子,蕭竹。姚斯涵與他是總角之交,他被藥廢了以後,姚斯涵心疼他羸弱,替他向姚百汌求了祭祀結束後不必去宗廟門口迎接的特權。
他仰頭湊近姚書會,側着臉對對方笑,神态狎昵:“有趣的是這人每年都會撲在地上迎接那些個皇親國戚,但他雙腿早被元嬰藥廢了,根本無法自行坐回輪椅上。”
太康貴族施行的是分食制,每人面前都擺有食案,因此人與人間是有一段距離的,自然不必擔心自己這一桌兒說的悄悄話被人聽去。
姚書會一驚:“為何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讓人看到自己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窘态?”
溫止寒笑答:“自然是為了騙姚斯涵的心疼和攙扶。他癡戀姚斯涵多年,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接近晌午,溫止寒領着一衆官員到宗廟前迎接,官員分站東西、分文武站列,中間空出大約八尺八寸寬的通道以供貴族們稍後通過。
宗廟坐北朝南,而太康以東面為尊,故而東面站的是武官——太康曆代君主總喜歡用一些無用的儀式來表示對臣子的重視,實際上該得到的實權一樣都不曾得到。
姚書會是沒有資格跟在溫止寒身邊同對方一起迎接那些皇親國戚,他伏跪在西邊隊伍最末,悄悄撩起了眼皮。
此時蕭竹才被人用輪椅從室内推出,他沒有承衆人跪拜的身份,隻揮退下人,自己推着輪椅從衆人身後行過,木頭與石闆相軋,發出“噜噜”的響聲。
他身着用金線勾了暗紋竹葉的深青色襜褕,手捧銅制手爐,打眼望去就是一位清貴公子的模樣,任誰也不會将他與他做的腌臜事聯系起來。
他不聲不響将輪椅停在隊伍末尾,從始至終都垂着眼,不曾與任何人打招呼。
他閉着眼睛,将自己身體的力氣集中在一側,胯部用力一頂,輪椅連同他本人都被傾覆在地。許是嗆到了,他猛地咳了起來,咳嗽聲又粗又啞,仿佛行将就木的老朽。
他的下人還站在回廊處,見此情景本想過來,被他兇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蕭竹狠狠地錘了幾下胸口,終于止住了咳嗽,他面色通紅,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仿佛瀕死的魚。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努力地翻了個身,讓自己整個人都趴到了地上。
“當——”代表午時的鐘聲響起,宗廟的大門被打開,站在最前端的便是姚百汌。
衆官員需再拜稽首——這既在是拜活人,向姚百汌和一衆王公貴戚行禮;也是在拜死人,先皇們死後逐漸被神化,百官這一拜把拜神的程序都省了。
在姚百汌成為皇帝之前,太康官員上朝無需跪拜,隻需行簡單卻恭敬意味很濃的叉手禮①,且奏事均有座。
每年新年時向皇帝行個“再拜稽首”禮拜年;年尾來辟寒谷再拜一次,一年對皇帝的跪拜便算完了。
姚百汌成為君主之後,始終不滿臣子這種表面恭敬,實則平等的行禮方式;也不滿臣子在朝堂之上與他平起平坐,便以殿中坐席損壞,借口朝中奢侈之風需遏制,不再購置坐席。
從此,臣子便站着奏事,且每月初一十五的“朔望朝”也需跪拜。
姚百汌坦然地接受了衆人的跪拜後擡了擡手:“衆愛卿平身。”
衆人站起,隻有在東側隊伍末尾的蕭竹還趴在地上。
姚書會想,不管按照什麼來排,蕭竹都不應該在這麼後面;姚百汌容忍蕭修平或許與他嫡長子姿态放得夠低有關系,隻是不知這種低姿态是蕭竹出于對姚斯涵的愛戀、還是出于蕭修平的授意?
姚斯涵特意慢下腳步,走在隊伍最末,他将傾倒的輪椅扶好,将蕭竹抱到輪椅上,假意責怪:“你何必年年如此辛苦?”
蕭竹的手覆上姚斯涵的手:“涵郎,讓我做些什麼吧,這樣我才不會覺得自己是個廢人。而且一年我就出門一次,我來了陛下高興、你高興、我也高興,這就夠了。”
姚斯涵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沒有撥開蕭竹的手。
百官跟随在貴族後面回了高台,姚斯涵和蕭竹走在最後。
路程有些長,姚斯涵受不了這令人尴尬的沉默,先開口:“今年伯敏打算獵點什麼?”
伯敏是蕭竹的字,伯是排行老大之意,敏則是蕭修平對他的評價。
蕭竹仍是沉默,過了約莫三四個呼吸的時間,他才答:“今年已經拉不動弓了,明年還能不能來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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