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錦顫抖起來,輕輕将他滾燙的手指包裹在掌心,眼睛已經通紅一片。
俞一禮安慰道:“你和小易也不要自責,是我自己要跟來的,人也是我自己要救的……”
“其實……那次在A區,我夢到的不隻是完全對稱的世界。”俞一禮說,“我看見所有在我手下死去的人都回來了,我夢到他們的病都好了,但是我很清醒,我知道醫學不是魔法,死去的人都不會回來,所以小易喊我,我也很容易就醒了。
“所以做法醫真好啊。”他有些自嘲一般笑笑,“不會覺得無能為力,不會覺得痛苦遺憾,因為死了就是死了,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說完,似乎又是一陣發作,俞一禮隻是皺起了眉頭,按照以往都會劇烈掙紮一番,這一次,身子卻連蜷縮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疼……裴隊……我真的好疼……”俞一禮無力地攥緊了裴向錦的手指,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為什麼會這樣……?”
他努力了這麼多天,一直在勸自己放下,勸自己坦然面對死亡,但知道這一刻,他還是騙不了自己。
“我……我還不想死……”
裴向錦終于崩潰道:“你再堅持一下……支援馬上就要來了,等他們接你回去,你在外面治,治好了再回來上班,好不好?”
但俞一禮似乎已經聽不見了,他目光渙散着看遠處,隻輕輕呢喃了一句——
“好後悔,早知道不來了……”
他的眼睛裡,便再沒有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見,俞一禮。
第177章編号177
俞一禮死了。
比保護區的那個男人死得體面好看,至少看上去安安穩穩的,沒有多少叫人害怕的猙獰。
裴向錦一邊幫他的衣服理得整整齊齊、對對稱稱的,一邊開玩笑說:“他這幾天每天給自己打那麼多針,應該就是為了走的時候漂漂亮亮的吧。”
易鶴野沒吱聲,隻默默來到裴向錦的身邊,把在籠子裡找到的一沓子筆記遞給了他。
裴向錦愣了一下,翻開那本筆記,看到了一頁秀氣的字體——
這是俞一禮在臨走前寫下來的醫學筆記。
第一部分是保護區内那個男人的解剖報告,詳細描寫了他所觀察到的各個器官的性狀與改變;并作出了一些總結,第二部分是自己這一段時間的臨床觀察筆記,記錄了不同劑量的用藥情況下,自己身體的不同反應,給出了一定的用藥建議和參考;第三部分是留給裴向錦和易鶴野的一份使用說明,詳細地介紹了牆外送來的藥物的用法用量和适用情況,還細細介紹了不同的突發情況下該如何緊急自救。
沒有多餘的煽情話語,甚至沒有像他平時那樣,不怕麻煩地手抄一份鏡面筆記搞對稱,可以看出來,寫到最後他的體力已經完全不支了,下筆越來越輕、越來越飄。
但在整本筆記的最後,他還是鄭重地寫下了四個字——
“務必平安”。
翻看到最末尾的時候,裴向錦還是沒忍住,崩潰地摟住了懷裡的俞一禮。
這是易鶴野第一次看見裴向錦情緒崩塌,這個平日裡冷靜、狡黠、捉摸不透的老狐狸,此時卻毫不設防地哭了出來。
但這畢竟在艙内,他連哭都不敢大聲,隻抱着那具冰冷的身子,壓抑地嗚咽着,那低聲的哭噎聲,似乎在瘋狂撞擊着他的軀殼,将他撞一支離破碎的一灘,最後又無力地摔在地上。
“如果我沒帶他來就好了……”裴向錦自責地哭着,“如果我攔住他就好了……”
易鶴野也難過得眼圈泛紅,他想起了簡雲閑的事情,就像他無數次懊悔,如果沒有去過A區就好了一般——他太懂裴向錦的心情了。
此時,俞一禮正靜靜地躺在裴向錦的懷裡,表情似乎有些不安和難過。比起戰鬥中慘烈的死亡,他的離去,顯得分外甯靜而平淡。
來之前,所有人都以為跨過這座牆要面對的,是紛飛的戰火和無情的厮殺。他們甚至覺得他們之間會有人死于流彈和炮火,卻不想,沒有惡毒的敵人,沒有滿天的槍林彈雨,這樣沉重的死亡,居然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降臨在了這一方狹小的船艙之中。
平靜反而擴大了這份悲傷。
裴向錦在俞一禮身邊守了一整晚,哭過了之後,他就這樣幹坐着發呆。一直等到天亮,靠站的汽笛聲鳴響起來,易鶴野才不得不小聲勸他:“到站了。”
過了好幾秒,裴向錦才勉強從凝滞的狀态中緩過神來,微微點頭,行動遲緩地将俞一禮抱進了籠子裡。
俞一禮死去的那一刻,那個精幹狠厲的裴向錦,似乎也一同在此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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