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林先生?”
林德安這輩子就沒有被人稱作過先生,畢竟就算是下九流,也是有上下之分的。比如那等寫話本的,多少與讀書人沾些瓜葛,被人尊稱一聲先生,也沒什麼。而林德安這種說書人,卻是下九流中的最下等,稱聲大家都是擡舉,何況是先生二字。
林德安醉眼惺忪,嗤笑一聲道:“這裡可沒有什麼林先生,小丫頭莫不是認錯人了?”
蘇清漪雖然穿着男裝,但林德安這等市井老油子什麼沒見過,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個女扮男裝的丫頭。
林德安嘿嘿一笑,伸出手就去拉蘇清漪的手腕,卻見蘇清漪雙眼一眯,一手反扣住他的手腕,腰腹用勁,一個過肩摔就把林德安給甩了出去。
蘇清漪拍了拍手掌,面色不改:“您若是林德安先生,我便沒有找錯。”
林德安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喚,本以為是個毛丫頭,卻不妨是個母大蟲。林德安隻得自認倒黴,撐着一旁的木樁子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院子一角的水缸,拿起一個破瓷碗舀了碗水喝了,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林德安晃了晃腦袋,對着蘇清漪也不敢再放肆了:“說吧,你找我什麼事?”
蘇清漪不慌不忙道:“我想找您談一樁買賣。”
“噗!小丫頭大言不慚!”林德安一屁股坐了下來,随手拿起一截草根剔牙,“左右是無聊,便陪你個小丫頭說說話也無妨。”
蘇清漪其實見到他這副模樣之後便有些後悔,這個酒氣熏天一步三倒的酒鬼真的是樊掌櫃口中那個妙語連珠的說書人嗎?
隻是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後路了,那等熱銷的話本,自有說書人捧着金銀去求,她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恐怕拿錢去找人家說,人家也不一定願意,更何況她就是缺錢呢。
這種情況之下,林德安就成了最好的選擇,他從高處跌落下來,定然一心想要重新回到頂端,他想要一個能一飛沖天的機會,再加上他曾經是自己寫話本的,眼光肯定是有的,雙方都有需求,才是合作的前提。
說書人賺的不過是賞錢,比起流程繁瑣的出版來說,這條路顯然要便捷得多。江東一帶說書盛行,那些講熱門本子的茶樓,哪個不是火爆得不行,便是賞錢也并不比稿費少。
然而歸根結底,還要林德安看中才行,但在這一點上,蘇清漪卻是無比自信。
蘇清漪定了定神,将手稿遞給林德安。
林德安漫不經心地接過,不過看了第一頁,眼神便不自覺認真起來,待到将那一沓手稿都看完,他再看待蘇清漪的眼神便已經變了。
“這……是誰寫的?!”
林德安雖然一直不肯說别人的話本子,但并不代表他就沒有欣賞的眼光。事實上,他的目光并不比書坊的奉書們要差,幾乎是第一眼,他就知道了手中這份手稿的價值。
林德安戀戀不舍地放下手稿,一雙眸子早已恢複了清明,他看着蘇清漪,淡淡道:“你想讓我去茶樓說這個本子?”
蘇清漪點點頭。
“你難道不知,我林德安從來不說别人的本子?”林德安面露玩味地看着她。
“您若是沒有這個意思,便不會将這稿子看完。”
林德安面色一變。
蘇清漪看到他的表情,心裡默默松了口氣。先前她其實也并沒有太大把握,誰知道林德安是不是如傳言中一般固執,死守着自己的原則不肯改,如果真是這樣,蘇清漪也隻能坐蠟了。
林德安被她看破了心思,也不再拿喬,直言道:“我承認,你這本子的确有些趣味,我也着實心動。但我林德安重新出山若是不能一鳴驚人,此生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拿起醒木了。”他的目光一厲,“你可知道,這個機會于我來說有多麼珍貴?”
蘇清漪卻并不怵他:“林先生若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可以直說。”
林德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年紀不大,倒是狂妄的很。”
“是不是狂妄,您的眼光難道不能分辨嗎?”蘇清漪面色平靜,“您若是覺得不好,我直接離開便是。”
“小丫頭還用上了激将法。”林德安挑了挑眉,“你不用激我,我若真不看好你,早就将你逐出去了,哪會說這麼多?”
他正色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在我眼中,你這本子比那些從書坊裡印出來的話本子要精彩百倍,我林德安一生不曾服人,便是那璇玑先生在我眼中也不過如此。我不肯說他的本子,是因為我覺得他的本子無趣,可我願拿你的本子賭我東山再起,我當年說書能讓臨江城萬人空巷,如今自然能再做到一次。”
蘇清漪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狂熱,這個人和那些說書糊口的人不同,他是真心地喜愛着這份職業,因此當初他固執地不肯說别人的本子,也因此他如今能夠放下自尊承認自己不如蘇清漪。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太陽底下的陰影 神秘複蘇:給我出道成為偶像 籠中 别人練武我修仙,我在漢末當神仙 仙道三界 野有美人+番外 再世榮寵+番外 面包拳手/賣 身拳手 我有一段情 植物人老公蘇醒後,她戲精上身了 西徑明月刀 皇後等等+番外 兩界:靈之影 十裡春風+番外 大珰+番外 血漫青蒼 高武世界:神通降世 不合群修士養成 救,誰家雌性能一拳幹翻星艦? 頰邊痣+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