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一走,半夏讓等在外面的侍女們進來,侍女們離的不遠,但半夏和屈眳說話的聲音都很低,她們也聽不到什麼,之聽到裡頭有些許響動。
裡頭發生了什麼,她們看不到,也聽不到多少。
半夏更衣沐浴,躺在床上。侍女們把床前的帷帳放下之後,将豆燈滅了幾盞,退到外面去了。
窸窸窣窣一陣之後,寝室内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床上鋪的是竹席,内室裡還擺放着冰塊,很是涼快惬意,比起現代的空調也不遜色多少,而且還沒有那麼幹燥。
不過再好,也比不上現代的家。
半夏從袖子裡拿出那個藥瓶,塑料的瓶身給她一點現代的感覺。
屈眳已經對她的來處懷疑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自己到底從哪裡來的,一切都是屈氏父子自己想出來的。若是仔細算起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騙過他們。但還是有點心虛氣短。
她不想說謊,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
還是哪天找機會去一趟雲夢澤,希望她能早點回家。
抱着這個心願,半夏閉上眼,過了好半會才睡着。
睡夢裡,她還是有些不安,手緊緊的握住藥瓶,從頭至尾都沒有放松。
屈襄在渚宮呆了許久,秦晉兩國,互相結為婚姻之親,而且兩年前還在結下盟約,南下攻楚。
秦國和晉國,都勢力強悍,不容小觑。聯合攻楚,哪怕楚國彪悍,也在他們手裡吃了虧,甚至若敖氏的鬥克都已經成了秦國的俘虜。
按照楚國的傳統,打仗打輸了,那麼主将不管是什麼出身,公室也好,卿族也罷,必須自刎謝罪。
可鬥克不僅沒死,反而還在秦國好好的活着。楚人都覺得這麼活着實在是丢臉,還不如在被俘虜之前一劍抹了脖子自我了斷,但也不好放任鬥克繼續在秦國呆下去。正好秦晉兩國因為晉侯遲遲不給秦伯之前說好的土地,兩國劍拔弩張,甚至陳兵河岸。
楚國看到機會,趁機和秦國靠攏,順便讓被俘虜的人回來。
屈襄為了和秦國結盟的事,在渚宮呆了五六天。若敖讓他做出使秦國的行人,出使别國,還要準備許多事,忙了好幾日,才有空從渚宮脫身,回自己家宮邸一趟。
宮邸中有負責管事的家臣,哪怕主人不在,宮邸中的一切,都井井有條。
屈襄這幾日在渚宮累的有些厲害,回來之後,下令沒有要事就不要來打攪他,等到睡了好會,才堪堪起來,讓家臣們拜見。
臨近初秋,家臣們也堆着許多事要見主君。
秋日之後,就要算封邑上的糧草進項。這些和錢财有關的,都十分重要,必須要上報主君,甚至派人去辦這些事,都要告知主君知道。
屈襄伸手拿過一支簡牍,看了看,掃了幾眼,發現依然是和去年一樣的。他放下手裡的簡牍,問了都是關于這次封邑上的事。
屈襄的封邑并不在郢都,隔着一段距離,雖然有專人管理,但到底不是在眼前,很多事如果不問,可能下頭人也想不到要說。
說完了封邑,屈襄提了一句,“若是有新得的新鮮物什,記得給蘇己一份。”
這話一出,下頭的家臣們面面相觑。
屈襄從來沒有遮掩過自己的心思,或許也沒有想過要遮掩,不然也不會才到第二日,就有人揣摩到了他的心思,對蘇己别眼相看。
“主君之意是……”負責掌管财物的家臣開口。
“但凡是玉器,還有那些女子的首飾衣裳,上好的都給她送過去。”屈襄睡了一會,原先剛進門時候的疲憊已經不見。他正值壯年,多日來的疲勞,小睡一會,就已經恢複。他整個人都靠在手邊的绨幾上。
“明白了?”屈襄說此話的時候,嘴角略勾了一下,剛毅的臉上因為那一絲笑容生出些許柔情,柔軟了他臉上的剛硬。
“唯,主君。”家臣立刻點頭答應。
“以後若是蘇己有甚麼開支,隻要不多,不必回我。”
家臣聽到這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驚愕之下,擡頭起來,正好對上屈襄的眼。
或許是提到了蘇己,心情不錯,屈襄那張面容都是笑。家臣看到,卻吓得連忙低頭,“唯。”
屈襄揮手讓人準備他出使秦國的要用到的東西。作為出使别國的行人,還會有自己專門有的儀仗,不過那個東西不是他自己準備,而是渚宮賜下。但即使這樣,他自己還是要準備不少東西。
聽到屈襄要出使秦國的消息,廖姬領着兒子過來拜見屈襄。
廖姬知道上回蘇己的事,已經讓屈襄不滿。這次為了能讓夫主見她,甚至還将幼子帶上。
楚人偏愛幼子,雖然家裡已經有嫡長子,但屈襄對幼子還是很疼愛。他幾日沒有見到幼子,聽說廖姬帶着孩子來了,還是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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