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風雨,波瀾不息。
太康十五年,開春時節,一場百年難遇,席卷九道二十五州的大雨突兀降臨中雲朝。幸而近些年來太康皇帝大興水利、疏通漕運,一場大雨,竟是沒有引起澇災。中雲王朝三代明君,繁榮治世,國泰民安,當不至于上天降怒,于是百姓都說,這是天降祥瑞,春雨過後,百業俱興、萬物生發。
驿館中,端坐榻上的陸青玄輕輕睜眼,耳邊傳來嗚咽風聲,打得窗柩吱呀作響。
起身下榻,支開窗戶,一股冷風灌入屋内,吹得燈盞燭光搖曳不定,明暗交錯。窗外狂風大作,陰雲密布,電光如銀蛇穿梭其中,似有雷電之力正在醞釀。
“要下雨了。”
這時,一隻雪白信鴿飛至窗前,鴿子腳上綁着紅黃相間的細小竹筒。
陸青玄見此,迅速取下信件。電光照徹大地,映出慘白信紙上鮮紅的墨迹。
忽然耳畔一聲雷震,片刻之間,屋外已大雨傾盆,雨聲如無數鐵騎穿鑿厮殺,氣勢磅礴。
不多時,一人一騎飛速離開驿館,一頭撞進如瀑大雨。
……
京畿道洛州城外的官道上,一中年人披頭散發,渾身濕透,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握劍之手骨節發白、微微顫抖,借着夜色,隐約可見身着一襲藏青蟒袍。
身周二十丈之内,數十具屍體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地面被殷紅鮮血浸透,泥土翻飛,布滿無數縱橫溝壑。
大小樹木被攔腰伐斷,道路之上一片狼藉。
中年人死死盯着眼前。
前方停有一架馬車,自遭遇埋伏,刺客一行與自己衛隊一陣厮殺,那明顯是一記後手的馬車中人卻遲遲未曾出手。
“閣下,既有膽量做這等刺殺皇族的大逆之事,想必不是藏頭露尾的鼠輩,何不讓本王死個明白。”
一喝之下,馬車果然有了動靜。
車簾掀開,一柄泛黃油紙傘撐開雨幕,傘下站着一襲黑色身影。
他居高臨下,掃了眼地上的屍體,“沒想到,王爺您多年養尊處優,竟然也有二品宗師境界,劍術修為亦是不俗,實在是令人敬佩。”
權傾數州,曾手握十萬雄兵的江安王鄭衍凝目看去,可雨勢頗大,此人又故意用傘沿遮住半邊臉龐,是以無法辨清此人模樣。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江湖中人如此為非作歹,難道就不怕。”
話未說完,便被馬車中人出聲打斷,“王爺,多說無益,該上路了。”
鄭衍心有不甘,此地離京師隻有不到百裡路程,若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他本該一日前就已經入宮,又怎麼會深陷在此。
雖知不敵,但他卻并不想坐以待斃,橫劍身前,周身氣機飛速流轉,雨水被蒸發,升騰起陣陣白煙。
就在這時,電光閃動,黑衣人身影一瞬清晰,鄭衍睜大瞳孔,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們是……”
持傘人嘴角勾起,下一刻蓦然收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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