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星星點點的燈光亮起,偌大一座府城仍然絲毫沒有冷清下來。此刻,精彩的夜生活便徐徐地拉開了序幕。
沿街兩旁的商鋪,早早地挂起了燈籠,清風中微微搖晃着,仿佛正在向路人招手示意。二層的住戶們也大都窗棂兒半開,談笑盈耳。
長公主府的門開了,一輛馬車駛了出來。車夫輕揚着馬鞭,不時吆喝兩聲,馬車一路穩穩當當地慢慢趕向江邊。
安甯公主坐在馬車裡,正是去往香江參加今夜的鬥詩大會。馬車的窗簾洞開,覆了一層輕紗,街道漸漸地熱鬧起來,有吆喝聲、有嬉笑聲、有叫賣聲……安甯公主靜靜地看着,臉上浮起一抹甜蜜甯靜的神色。
她喜歡這樣的景象,自從見到了甯玉這個人,聽說了東勝神州之地,她就更加珍惜這樣的景象。
突然又想到了甯玉,她尋思着等到詩會結束,中秋佳節也快要來了,到時候帶着阿玉散散心、走動一二,說不定也能讓他放空些心思,免得整日失魂落魄。
今夜甯玉當然是沒有跟來的,安甯公主又想到了甯玉一介白身,讀書出仕還是要好好勸勸的,心頭不由存了些小心思:今夜若是沒有好詩,我便把《将進酒》幫你傳揚出去,作者嘛,含糊其辭就好,且看你是否回心轉意。
馬車漸行漸遠,近了江邊。
江風正好,風中帶着一絲淡淡的香粉味道。江中斷斷續續、飄飄渺渺傳來些絲竹聲,仿若在雲端。車馬絡繹不絕,某些富貴人家的高大院牆之内,偶有露出彩樓一角。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倒映着明明滅滅的燈火,畫舫小船也如織如縷。紅塵煙火,在這安甯府城起了又散,散了又起……
此時,一座緩緩漂流的三層畫舫之上,鬥詩大會尚未開始,卻已然達到了小小的高潮。
“蘇兄高才,愚弟甘拜下風……”
“蘇兄,蘇兄!就憑這首詞,今夜兄台恐怕要摘得頭名了!”
一士子颔首向衆人緻謝道:“不敢,不敢!偶有所得而已,頭名一說過譽了,還需諸位品評指正才是。”
“蘇兄過謙了,安甯府誰人不知兄台詩酒兩絕!如今配上杜康,正是好馬配好鞍,如魚得水、如虎添翼!”
衆人又是一陣贊歎,直說的蘇姓青年推脫不過,臉上也難免露出了幾分得意的表情。
主會之人、評委大儒尚未到,此時與會的皆是安甯府城的詩社、慶安書院的學子,以及品酒大會吸引來的旁人。品評酒水倒是其次,若是作品能夠拔得頭籌,入了長公主、應大儒的眼,何愁沒有出頭之日?
“哼!詩會都還未開始,就敢大放厥詞,諸位可真是得意忘形了吧!”
清一色的誇贊聲中,忽然傳來一聲冷哼,顯得尤其刺耳。蘇姓青年那群人面露愠色、目中不善地轉頭望去,隻見幾道身影正向這邊走來。
“好像是蒹葭詩社。”
瞧見那幾人的模樣,衆人一陣交頭接耳,似乎不怎麼待見對方。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自古文人相輕也屬常見,旁人倒也不以為然。
“哦?不知方兄有何指教?”那蘇姓年輕人施施然上了前來,語氣不善地問道。
“指教談不上,隻不過在下不巧也偶得一首詞,不若請臨江詩社的文友們指正一番?”領頭的一位身穿白色長衫的青年眉飛色舞地開口道。
“請!”
方姓青年見狀絲毫不客氣,拿過旁側放的筆墨,沉思片刻便“刷刷”地在紙上書寫起來。衆人視線自然緊跟着落在了紙上,那青年寫到一半時,臨江詩社的衆學子們就已臉色微變,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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