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闆着實過了兩天神仙般的日子。
不知怎麼,母大蟲似轉了性子,不但許可巧兒進門,三個胡女也沒趕走。柴房苦是苦點,但飯菜不曾短少,亦不見為難。至于鄭老安人麼,知道家裡新添孩兒,歡喜到不行,整日裡抱着小娃娃不撒手。老太太隻管孫子是自家的種,至于長在哪塊地裡則全不在意。
這關算是過了。
來到夜間,黑哥先與張氏歡好一番,趁她迷醉,得寸進尺地将巧兒也拉來一道,沒想竟也允了,真是讓鄭老闆大出所料。如此兩日,鄭哥日夜辛勞,就有些腰酸。到這日天明,想想這兩三年很得李家兄弟關照,便拉上劉家兄弟去尋李三吃酒。一來表示感謝,再來打算順便談談合夥買賣。
從李三處他們已知李匡籌同意調防,能回幽州,鄭老闆覺着也不錯。安邊已經沒了前途,先回來再看呗。至于說回來怎麼打算,二哥本沒多想,但劉棟盯着李三的燒刀子很久,就想開個酒坊經營。商量去哪吃酒,劉三建議:“不如去醉仙樓,有胡姬。”以劉三老闆經驗,在這種場所最是好談。幾杯美酒下肚,懷裡美人一摟,啧啧。
本來有些腰酸的鄭哥一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欣然前往。
醉仙樓,就是過去的醉香樓,新漆了門臉,換了新匾,明顯買賣做大,鳥槍換炮了,處處都透着一個“新”字。黑哥來到,門前招待的安娃子搶步上前,谄笑道:“爺爺有日不來,可是想煞了姐姐。嘿,胡姬早到,快随我來。”小龜奴好記性,還記得胡姬這茬。心下哀歎,也不知哪位姐姐又要遭殃。
一把銅錢塞進小龜奴懷裡,鄭二道:“開個獨院。短不了你纏頭錢。”
小龜奴依言辦好,辟了一間獨院。牆中積雪未化,與素色窗棂、梁棟相應,幾朵寒梅悄然綻放,挂着冰霜。堂内垂着字畫,有松有鶴,有山有水,屏風則以楷書寫着滿篇的《桃花源記》。幾隻暖爐猛燒,使人熏熏欲睡。伺候坐下,就有一衆碧眼黃毛的胡女進來,還真是異域風情,正是李三所好。衆胡姬身上衣料短少,隻三兩張小布片勉強蓋了緊要部位,這赤裸裸的誘惑瞧得二哥眼花,不住叫好。安娃子在邊說項:“胡姬能歌善舞,不如瞧瞧?”
鄭哥歡喜道:“瞧瞧。速速演來。”
安娃子便喚入樂師,彈琵琶、奏胡琴。胡姬和着曲調翩翩起舞,或進或退,忽左忽右,一陣山巒起伏,波濤洶湧,極盡魅惑之能。此等聲色正對鄭哥的脾胃,想抓個胡姬過來伺候,但這胡姬好似不擅漢話,隻好作罷,仍拉了小桃仙在懷中陪酒。安娃子說,這黑厮來看胡姬不會要她陪寝,小桃仙心下稍安,在旁插科打诨十分賣力,定要勾他去折騰胡娘,千萬别來禍害自己。
鄭守義酒過三旬,眼花缭亂,與李三郎講起這三年從軍經曆,真是酸甜苦辣俱都嘗遍。尤其說那夜火燒聯營,鄭哥不免把一分功勞添油加醋說做十二分,李三郎隻管喝酒賞樂,不拆穿他。幾個粉頭見過什麼世面,聽他說得兇險,也跟着作态,忽喜忽悲,很讓二哥滿足。
那安娃子在旁聽說,支楞個腦袋幫腔,道:“我說爺爺怎麼不來。聽那酸丁講古,總說甚英雄甚好漢,英雄爺爺不正在眼前麼。奴奴最敬英雄,敬鄭哥一碗。”說着端起一碗酒灌下,十分爽快。
得個小龜奴的誇贊,鄭老闆可不覺有多光榮,撇撇嘴,道:“滾你地吧”。架不住邊上小桃仙也來湊趣,勉強吃了這杯。瞧瞧人多不好說事,鄭二摸出幾枚銅錢打賞龜奴,道:“你等出去。”
待人廳内隻餘他四個,鄭二先舉酒盞,道:“三郎,這三載多呈大郎看顧,某心中有數。此酒敬大郎。”李三陪了一盞,道:“鄭郎說哪裡話。獨木不成林,一花不是春。方今天下大亂,欲求存,就得大家抱團。衆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麼。老鄭,該你罰酒一杯。”
鄭二呵呵再飲一杯,道:“好。那我也不見外,有事直說了。”
“你說。”
“老話說,聚财聚人。我這數十弟兄,吃喝拉撒開銷不小哇。咱豹都不吃空饷喝兵血,但公上錢糧有限,回來幽州,我看未必有蔚州自在。别處不說,隻咱那數千匹馬便難喂養。指着節帥那點賞賜,人心都得散喽。不如做些買賣,幫補幫補。”一指劉三,“這厮跑慣了塞外。你我合夥開個鋪子,在幽州做做,也往塞外走走。豈不是好。”
“對對。三郎,你那燒刀子定能發财。”劉三老闆入戲過深,有點按捺不住心中激動,感覺說冒了,忙将嘴巴捂住。
“劉郎快人快語啊。”李三道,“區區一甕酒算什麼。劉郎想發财,道路很多。我聽劉郎家裡不缺錢呐。”
“家裡不缺,我缺。”劉三苦了臉道,“俺兄弟庶出,分不了許多家财,否則來幹這殺頭買賣麼。”邊上劉四大大點頭。哥倆雖然差了幾歲,卻形象十分肖似,一捧一鬥,非常搭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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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道:“那劉郎說說想怎麼辦。”
李崇武沒有拒絕,劉三倒把想好的勸說之詞憋在口裡。燒刀子這種爆款,不應該反複勸說拉扯才能談妥麼,局面有點出乎意料,劉老闆想想道:“我家在柳城有鋪子,俺去要來做個落腳。嗯,幽州這塊你說怎辦就怎麼,我麼,主要往營州那邊走。用這酒換山珍皮貨回來,兩頭有賺。啊,貨麼,可以算分子分錢,亦可俺出錢買下,但是營州便莫再有别家經營。回來幽州也都有閑,衆弟兄無事,押運送貨,賺些進項卻不是好。公私兩便麼。”
“哈哈哈,好個公私兩便。”李三道,“成。這樣,咱們兩家合夥,我隻管出酒,你來經營,回頭談個價錢拿貨,隻要不在幽州賣,都随你。”劉三感覺談得過于容易,怎麼像天上掉下個金坨子。有這好事?真掉下來也得砸死我吧。認真問:“說正事,三郎莫耍笑啊。”李三道:“耍笑什麼。我賣酒隻為籌集軍資,經營牽扯精力,總要有人來幹。做生不如做熟,我放心給你酒,你按時結賬,咱們各取所需,都省心,有何不可。反正你敢不付錢,自有人尋你。嘿嘿。”都不要我出頭,敢動大頭兵的錢,看有沒有人殺你全家。
“如此,那說妥了?”劉三看李崇武不似說笑,不确定地問。李三道:“大體如此。詳細還要劉郎列個章程。貨價、賬期,如何分潤,都要寫明。我說了,這是軍資,出不得差頭。”
“善哉。”眼見談得不錯,老鄭不失時機把桌一拍,道,“吃酒。”張手叫來小安,讓把胡姬、粉頭喚回。說妥了買賣,劉三興緻高漲,頻頻舉杯敬酒,鄭二摟着姑娘吃得盡興。
邊上小龜奴聽他們又講軍伍中事,目露神往地說:“俺聽說個趣事哩。”
二哥停酒,打眼角觑他,道:“你有甚趣事?”
小龜奴頭一歪,道:“是你軍伍裡事嘞。”
“說來聽聽。”二哥隻當這厮胡扯。
“李大帥這不又出征了麼,傳說行前大酺,這厮睡了李二娘子。啧啧。”小龜奴一臉賤樣,這麼喜聞樂見的故事,鄭哥果然來了精神,道:“當真?”小安一看鄭哥居然不知,非常得意将胸一挺,道:“豈能有假,城裡早傳遍了。嘿嘿。”便添油加醋說起來,道是李匡籌老婆如何美若天仙,勾了李匡威的神魂,這厮在家宴上吃得興起,就把弟妹給辦了。不知怎麼就傳得滿城風雨,雲雲。
鄭哥啧啧稱奇,邊上李三忽然推說有事要走,又叮囑他記得明日返程,莫要貪杯。再三留他不住,隻好放去。正主走了,黑哥吃酒沒勁,一手一個抄起兩個胡姬自去風流。不敢留宿,酒醒回家。不提。
……
次日,衆人啟程回返。
這一路李三郎更加心事重重,隻催大家快馬加鞭,搞得氣氛非常壓抑。卻因冰雪覆蓋道路,想快也難,還是月中才回安邊。進城李家兄弟去将府繳令,鄭哥自回營去。聽說即将回返幽州,弟兄們都很高興,人人喜氣洋洋,就商量着回去怎麼花天酒地,彌補逝去的青春。不少人盤算何時換防兵馬能到,更有許多跑來點算财貨準備拉回家去,劉老闆一心惦記開酒鋪子,接待這些殺才煩不勝煩。
這日鄭哥出完早操,正抱着油條、胡餅就着羊奶、醬菜大嚼,劉三兄弟倆神色慌張地靠來,道:“鄭哥,出大事了。”看這哥倆一副死了娘的喪樣,老黑随口道:“天塌了。一驚一乍。”
劉老三眼珠轉一轉,道:“四郎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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