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匡籌綁了軍士家眷過來,屠子哥的屁股便如被火鉗子戳了,“噌”地跳起。劉守文怕這黑厮發瘋,忙道:“匡籌隻知父帥領兵,卻未必知曉豹騎軍也在。城中傳出信來,匡籌随軍确實帶了一些軍将家眷,卻不知是哪家。”
劉仁恭亦叫道:“匡籌無恥啊!禍不及親眷,百年規矩全都不講。不過,這次事起倉促,匡籌不及查找,多半是拐帶湊數。正德,你且無憂。這厮早知你已不在我軍,當不會攪擾令尊。”聽到這裡,李大郎的臉色已十分難看,默默切齒不語。劉仁恭又道:“我家親眷,不少已在昌平城中。”說着拿出一封書信抖了三抖,“這厮勸我反正,嘿,我受大王信重,豈能為小兒女而負大王耶。”說着将信一撕,道,“匡籌狗賊,明日必以軍将親眷至陣前亂我軍心。劉某思得一計,定叫這賊子碎屍萬段。”
李存審聽了不免動容,這是要大義滅親呐。起身道:“劉帥……
劉仁恭擋住他後面的話,道:“我深知匡籌這厮為人。若所料不差,彼定先亂我軍心,繼以戰騎突陣。明日陣上,我軍将士難免受其蠱惑,為之一沮。我便将計就計,屆時假裝潰退,誘其來攻。待我佯敗,引匡籌騎、步脫節,李将軍、薛将軍,”這是對李存審、薛阿檀,“你部并無燕人,那數千胡騎,交給二位。”
李、薛二人對視一眼,拱手領命。
“正德。”這是對李大郎說:“你雖出自我軍,然所部燕人不多,今夜回去須與軍士說明,陣前鼓噪皆是假扮,千萬安撫軍心。我軍退卻,你部亦佯退,以亂敵心。匡籌所部,不算胡兒,甲騎隻有三四千。若其分擊你我,則必兵勢分散。匡籌這厮,見我逃遁,必會一意追擊,則你部從側擊之。待彼軍亂,我亦回身殺他,匡籌必敗矣。正德以為如何?”劉哥擺出一副舍身赴死的慷慨勁頭,親自做誘餌,家人都不顧了,李大還能說啥,隻能躬身領命。
“尚有一事。”劉仁恭一臉真誠,道,“明日亂軍之中,我佯敗誘敵便顧不得許多。陣前許多軍士家眷,據我所知确實不假。正德,若有餘力,千萬撥救。我知陣上刀槍無眼,正德盡力而為即可。”說着向李大深深一躬到地。
李大忙回禮,道:“職部必盡全力救回劉帥親眷。”
邊上李存審亦道:“劉帥高義,我等當盡速殺散胡騎去救。”
劉仁恭聞言,瞬間眼圈冒淚,道:“不。數千胡騎亦非等閑,李将軍專心破敵。”薛阿檀哈哈笑道:“胡騎羸弱,李軍使與我有三千精銳,何足懼哉。”劉仁恭遂向各位一一拜過,道:“匡籌這厮自恃勇力,我部敗退,彼若親自引兵來追,李将軍,薛将軍,正德,不要猶豫,先斃此賊,再論其他。”
……
劉仁恭又與衆将詳議了明日如何布陣,如何變化,便散帳讓各人回去準備。待李大回來将明天豹騎軍布置完畢,二哥回到營裡已近子時,正要布置明日如何出戰,不意卻見帳内有兩副新面孔,一是老馮,一是小馮。二哥問:“這,這是?”記得劉三安排他們跟着辎重走,怎麼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此處何為?
那馮良建本在打盹,看二哥回來,忙把已經有些歪斜的幞頭端正,起身道:“咳,小兒好奇軍旅之事,尋了牛隊正說話。得知晚上軍議,欲來瞧瞧。這,若是不便,馮某告辭。”
這哪是想要告辭的樣子。二哥心曰,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當初李三那小白臉來混軍伍,怎麼這也來了一個,不對,還是父子酸丁兩個。看看小馮這個身闆,如此造型,與當年李三何其相似,呵呵。笑道:“無甚不便。還怕你洩露軍機麼。哈哈。”
遂召衆将,将要點說了。
“張隊頭,明日步軍由秦郎壓陣,你等皆聽他指揮。”想到這裡,二哥樂出聲來。剛才李大安排步軍合兵一處,八百人立住陣腳,騎兵統一調度。原說步軍要他老黑壓陣管理,他是死也不從,總算推在秦哥頭上,為此甚是得意。
張順舉聞言,道一聲好,并無多話。
看看不早,二哥也就散帳休息,最後對馮家父子道:“今夜不要亂走,在此湊合睡吧。明晨待在營裡,莫要出去。”說罷,讓鄭全忠多拿兩條被帶來,予他二人使用。二哥實在困乏,倒頭就睡,打起呼噜山響。
次日天明,軍隊出營。
兩軍在昌平城北空地擺開陣勢,劉軍面南,李軍面北。
劉仁恭為中軍,前面是一千步軍擺了前後兩個橫陣,二千餘騎列于步軍身後。左翼是李存審、薛阿檀兩部。其中,李存審二千步軍擺好花陣,薛阿檀那千餘甲騎護在一旁。豹軍立在右翼,前面是八百步軍組成的左右兩個方陣,所有騎軍按各自編制成鋒矢陣,跟随李大立在步軍之後。
李匡籌軍共列左右兩陣。左軍是盧龍兵,中間為六千多步軍組成的大陣,騎軍列在大陣左側與身後。右軍是胡騎,與左軍間隔百十步,散亂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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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平曠,除了西側數裡有條南北流淌的小河,并無可用的高地土坡。劉仁恭使人草草立起幾個木樁,搭一個高台,擺上旗鼓,爬上去觀察戰場,指揮戰鬥。對邊李匡籌則立起一輛巢車,爬進巢車的吊鬥,戰場一覽無餘,視野還要更佳。
一年多來,李匡籌日子難過呐。
本來他造反就不得人心,至少李匡威的舊部都不大買賬。給錢人家不拒絕,但要他們幹事打硬仗,嘿嘿,絕不能夠。至于偷襲劉仁恭這一把,雖然勝得痛快,後遺症卻遠出預料,各州鎮兵紛紛以他失信為由,對幽州不答不理、百般推搪。劉仁恭過來騷擾,若非他幾次果斷親征壓住台面,估計早就有人降了。
自打李存信在南邊晃悠,李大帥就心緒不甯,果然等到劉窟頭從北邊冒頭。隻因李存信牽制,李匡籌未敢輕動,在幽州城多看了幾日,北面就打成什麼樣子。幾隻羊能騙得城破,幾個敗兵就能拿下懷戎?他狗日的高家在妫州多少年,如此不濟?上次劉仁恭兵谏過路,他們沒管也就不說,此次到底是劉窟頭狡詐,還是這幫兵頭放水?幸虧他耐住性子,沒有上當去南邊呐,不然屁股還不給人弄穿了。李匡籌想着就不禁菊花一緊。
嘴角冒泡的李節度趴在吊鬥上看了半天,敵人左右兩陣與劉字旗中軍隔着百十步遠,這倒正常,但是兩翼靠後,将劉字中軍突在前頭,這是何意?一咬牙,道:“傳令,将人推出去。”
不管那多,一試便知。
禍不及家人,這是河朔三鎮百年來不成文的規矩,不報複對方軍士家屬,更不能拿本鎮軍士家眷做法。這道理李匡籌知道,但他被逼無奈,實在顧不了那許多了。一聲令下,許多忠心耿耿的士兵推着一群男女,鬓發散亂、神色頹唐、哭哭啼啼地來在陣前。有那軍士看得不耐,一腳踹翻一個老妪,怒道:“叫,慢了殺你全家。”那老妪被踢得一跌,摔在梆硬的地上,暈暈乎乎。邊上婦人手忙腳亂将她扶起,老妪悲泣道:“兒呀!”在軍士們的威逼下,人群終于鼓噪起來。
一時間,兒啊,郎啊,耶耶啊,叫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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