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之前做的那個夢,夢裡少女攀着他的肩膀,挂在他身上,抽抽搭搭地求着他,他就像禽獸一樣。盯着看了會兒,陳漾才回神。“……不信你待會去問梁千他們。”樂芽的聲音小小的,很溫柔,“我才沒有做。”陳漾暗自咬牙。他相信樂芽不會說謊,隻是這事情出得讓他覺得很傻逼,自己還這麼激動。陳漾壓了壓唇角,然後又恢複,“真的沒有?”樂芽眨了眨眼,“沒有。”“……”陳漾若無其事地站直,收回手插兜裡,“行吧,回去了。”樂芽悄麼麼地瞥過去一眼。兩個人一起回去,一路沒說話。桌上三個人正吃得渾身冒汗,一盤接着一盤的下菜,鍋裡不停地冒着泡。身邊人一落座,梁千就感覺後背發涼。他壓根就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所以也不太清楚自己現在是為什麼後背發涼。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吃東西要緊。沒等他夾了一塊午餐肉,腳就被踢了一下,肉也跟着重新掉進了鍋裡,随後就沉入鍋底。梁千一下子就氣了。眼見自己就要吃上了,這突然又發生這種事是什麼情況,他直接瞪向趙明日。可惜眼神不标準,趙明日沒點反應。看他吃得開心,梁千氣不過,踢了他一下,低聲質問:“你剛剛幹什麼踢我?”趙明日覺得莫名其妙,反駁道:“你是不是腦子混沌了,我無緣無故踢你幹什麼。”梁千說:“好啊,你還不承認。”趙明日瞪大眼,“我沒做的我幹嘛承認,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吃太多,把自己吃傻了?”兩個人在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大概是怕影響别人,聲音超級小,就像是課堂上講台下面說悄悄話的時候。樂芽吃東西的速度慢了一點。她瞄了一眼淡定的陳漾,又看了眼義憤填膺臉紅脖子粗的梁千,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陳漾報複心有這麼重嗎?火鍋店一行之後是周末。樂芽抽空又去了畫室,林心喬最近正在忙藝考的事,來畫室都是匆匆忙忙的。不過肉眼可見地畫很漂亮,大概是各種情緒交織,在畫室上的一幅畫還被老師公開表揚了。林心喬一下台就繼續苦着臉,畢竟藝考肯定和課堂上是不一樣的。樂芽隻能帶點小零食安慰她,時常被揉臉。周末結束後時間過得飛快,又到了下一次考試,考試前一天,大家要把教室裡的書都搬走。因為給了專門的時間,所以上課時間時外面都是來來回回的同學抱着一大摞的書。男生們搬得快,通常一次就解決,女生還不行,所以有些提前搬好的就趴在走廊上看。陳漾從辦公室拿着一份教案出來時,看到十六班門口站着幾個人,正在讨論。“冬天最能看出來一個女生美不美的了,這要是都能美,那絕對是美人。”男生們興緻勃勃地議論着。“那應該是二班吧,後門出來的那個,一般般吧。”“長那麼高,有點可怕。”陳漾面無表情,從他們身後經過。“你看那個,一班門口穿淺藍色大衣的那個女生。”突然一個男生提高了聲音:“長得好可愛,好想抱抱。”“你喜歡蘿莉款的啊?”“這個可以可以。”陳漾側過頭看了一眼,走廊對面的樂芽正抱着幾本書出來,穿的藍色衣服。樂芽也看到他,還對他揮了揮手。他眯了眯眼,揚起手。男生們猝不及防後腦勺被猛地砸了一下,氣得回頭想罵爹:“他媽——”陳漾的教案重重扔到他的臉上。看見是他,男生露出尴尬的表情,話也緊跟着堵在嘴裡,自顧自地給他找借口:“肯定是意外。”陳漾冷臉,“不意外。”他就是故意的。本來男生還想着就這麼給混過去了,結果反而被堵住了一口氣憋不過來,又想不起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大佬。他雖然不是十七班的,但就是相鄰,怕自己也像那個學長一樣,被送進醫院裡去。男生尬笑了兩聲,腳底抹油跑了,旁邊一起讨論的另外兩個人都低着頭也走了。樂芽隻看到這樣一幕。“看什麼呢這麼入神?”身後突然有語文課代表的聲音:“對面的那個男生?”樂芽轉過頭,“沒看什麼。”語文課代表看到對面走廊上長身玉立的少年,歎了一聲:“你是不是看上那男生了?”樂芽模糊道:“說什麼呢。”“你要是不敢,我就去幫你要微信。”語文課代表非常熱情,“他還挺帥的。”她是知道樂芽的性格的,琢磨着看上了也不可能主動,所以她可以幫忙。樂芽抱着書轉身,“真的不用。”語文課代表跟在她旁邊,興緻勃勃道:“年少時不談一次多浪費啊,我真的可以幫你……”話題戛然而止。眼前的轉角處,陳漾正站在那裡,手裡還拿着剛剛打人的那本教案,眉目清朗。語文課代表看看他,又看看樂芽。陳漾淡聲道:“過來。”語文課代表心想這人是在叫誰啊,又不說名字,又吊兒郎當的沒把人放在心裡的樣,頓時印象就不好了。她小聲地和樂芽說:“說他他就來了,我跟你說,我覺得他這樣太不尊……”然後她就看到樂芽走了過去。語文課代表:“……”樂芽走得挺慢,距離他一步之遠的地方停住,輕聲問:“怎麼了?”陳漾問:“考完試回家麼?”樂芽點點頭:“當然了。”走廊上來來回回搬書的同學有經過,都看過來,認識的還會和旁邊人聊上幾句。“傍晚呢?”陳漾又問。“傍晚有新活動嗎?”樂芽想了一下,先問出口:“我可以晚點回家。”這句話她說的特别小,不仔細聽都聽不見。原本很正常的一句話被這麼一說,就陡然間好像加了點什麼其他的因素。陳漾覺得自己想多了,又有點無奈,畢竟這麼無意識撩人的時候以後還很多。他說:“傍晚一起吃飯。”語氣已經聽不出來異常。樂芽思考了一下,點頭道:“好。”陳漾剛才因為那幾個男生陰郁的心情好了不少,看向不遠處盯着他們看的語文課代表。語文課代表連忙拿自己手裡的書擋着,假裝自己在認真地看書,殊不知書名都倒了。陳漾淡淡地收回視線。面前的姑娘乖乖巧巧,一如以前的模樣,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嫩豆腐似的,一捏就碎。樂芽伸手去拍,“這裡是學校。”陳漾在她揮手去打後又摸了摸她的頭頂。樂芽氣得瞪他。陳漾唇角揚了揚,收回手,指尖在她耳朵處輕輕刮過,有點冰涼的。“傍晚見。”嗓音低調清潤,如同山泉水。“知道啦。”樂芽的注意力被轉移,也忘了剛剛發生的事,“那我先走了。”陳漾點頭,“帶你吃好吃的。”好吃的會有多好吃樂芽不知道,但是被他這麼一說,倒是突然間期待起來。因為他們很少兩個人單獨一起吃。之前那次因為意外突然變卦,最後還是她自己去外面喝粥解決的。樂芽想到什麼,小聲提醒道:“我們在外面見。”陳漾微擡下巴,“繼續你的地下活動?”樂芽耳根發熱:“瞎說什麼呀。”雖然說的是真的。見她這麼辛辛苦苦地想,陳漾也沒打算太張揚,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然後就看到了月牙彎的眼睛。搬完書後還有一節班會課。以往都是自習課,這次班主任蔣老師不忘抽空上去跟他們叮囑:“……這次是一模前的最後一次大考,大家好好考,不要讓自己的努力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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