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安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似懂非懂的模樣。
顧春竹抱着安安還去了一趟茅房,見到那裡的土沒動過才安心回到竈房,郝氏已經翹着腳坐在了飯桌上。
她的鞋底上沾了許多的泥,她毫無察覺的踩在了長闆凳上,留下了許多個泥腳印。
顧春竹的眉頭深深的皺在一起,看到郝氏在喝的東西她更是瞪大了眼睛,郝氏面前放了一碗冒着熱氣的紅糖水。
裝紅糖的油紙包攤在桌上,總共就半斤的紅糖被郝氏放了大半下去,紅糖水稠得底部還有沒有融化的紅糖。
顧春竹打不得罵不得,她伸手把包着紅糖的油紙包給拿回來放在碗櫃裡,隻能憋着氣說道:“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這是我親閨女家,再說你跟着那個瘸子苦大半年,好不容易日子好起來了當然要孝敬你娘了!”郝氏撅着嘴對着紅糖水吹了一大口氣,又大大的呷了一口,發出“啧啧”滿意的聲音。
聽到郝氏說蘇望勤,顧春竹的拳頭已經捏緊了,蘇望勤雖然是殘疾,可他為了養家糊口還一瘸一拐的在碼頭上搬大米。
而郝氏呢,倚老賣老的過來蹭吃蹭喝!
“那死瘸子有什麼好,既然有營生了,不如就和離了再找……”
郝氏還在喋喋不休的說着,顧春竹真的已經忍耐不住了。
在她的手還沒揪到郝氏的後衣領的時候,一串犀利的罵聲傳來,“你個老虔婆,竟然罵我兒子,你兒子很好嘛?爛賭鬼加爛酒鬼!”
蘇老太穿着一雙藍布鞋,抿着幹癟的嘴就沖進來,指着郝氏就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你個郝胖子,别以為現在跟我做親家了就能來我兒子家充大爺,還不快滾。你女兒不好意思趕你我來趕你,你看你把這長凳子都嚯嚯成啥樣了。”
顧春竹詫異的消化掉蘇老太話裡的信息,兩個人看起來是老相識,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蘇老太一腳就把郝氏的腳踹了下去。
“你要死了,死老太婆。”郝氏的腿沒再翹着了。
她一下子站起來就跟蘇老太兩個人相互瞪着,“這是我女兒家我樂意!”
第四十九章一物降一物
“給我滾,不滾的話我就去顧家岙告訴你家老頭子你是個沒臉沒皮的髒婆娘,以前還爬過我兄弟的床。”
蘇老太話語裡的信息量叫蘇春竹瞪圓了眼睛。
郝氏脖子縮着跟抱窩的老母雞似的,一下子沒了氣勢,嘴角下撇的說道:“親家,在兒孫輩面前給我留點臉面。”
“臉面,你曉得什麼叫臉面呀!”蘇老太往邊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還不快給我哪兒來回哪兒去。”
“我就留下吃個……晌午飯,啊啊啊……”郝氏在竈房裡掃了一眼,話還沒說完就被蘇老太折騰的不行。
瞧起來比郝氏矮上半截,更加幹瘦的蘇老太一下子就提溜了郝氏的後衣領子,連提帶拉的給她拽到外邊去了。
“娘希匹,該死的蘇老太。”郝氏被甩出了柴門,布鞋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兩下才走。
趕走了郝氏,蘇老太回到了竈房裡面。
一雙滿是褶子的小眼睛打量着顧春竹和兩個孩子,嘟囔道:“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平時在我面前不是橫得很嗎?”
“娘說笑了,哪兒敢啊!”顧春竹隻是被兩個老太太給驚呆了。
回想起剛才她們的對話,估摸着兩人當閨女的時候還是一個村兒的,郝氏依舊是個不安分的性子,沒嫁人的時候就想要當蘇老太的嫂子,兩人的梁子許是那個光景結下的。
蘇老太出了口氣,就順勢坐在了飯桌上,端起郝氏那半碗沒喝完的紅糖水“咕咚咕咚”的給吞咽了下去。
“那是……”顧春竹正要提醒她這是郝氏喝剩下的。
就被蘇老太給截了話茬,她把眼珠子一翻:“怎麼,你娘能喝,我喝你半碗紅糖水還喝不得了?”
眼看那碗紅糖水已經被蘇老太喝得見底了,在碗底沒有化開的糖漿也被她吃的一幹二淨,顧春竹嘴皮子碰了碰就沒說什麼了。
喝完了紅糖水,蘇老太心裡舒坦點了,指着顧春竹的腦門就道:“你這娘就不是什麼好貨,你要是任憑她來打秋風我就剝了你的皮。”
“我都是嫁到蘇家的人了,不是一家人,我知曉的。”顧春竹忙擺手道,今天還要謝謝蘇老太了,是以看着她順眼了不少。
“老大呢,咋不在家?”蘇老太訓完顧春竹見她服服帖帖的樣子心裡也是舒爽,就在屋裡轉了轉,沒看到蘇望勤。
“上工去了。”
“上啥工啊?”蘇老太眼珠子瞪圓盯着顧春竹。
“在碼頭扛米,管吃管住。”顧春竹就如實說了,出去賺錢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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