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竹看羅新蘭這樣子知道肯定出了什麼事,就沒打算問這院子裡花的事情了,懷裡的安安不懂事,脫口而出:“花花呢?哪裡去了。”
這話一問,羅新蘭的眼眶更紅了幾分,“先進屋說。”
進了屋後,羅新蘭才說了這外面的花枝是她婆母趁着她去鎮上交繡活的時候進來拔掉的,栽上了菜苗。
“她也太過分了,好歹是你種的,招呼也不打一聲。”顧春竹義憤填膺的說着,聽到這些個惡婆婆的事迹,她的腦殼就發疼。
“自從我家那個死在戰場上,她就想巴了這個房子給小叔,經常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羅新蘭說着肩膀一抖一抖的,極力控制了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這時,在裡屋的英子走了出來,臉上赫然還帶着一個清晰的掌印,出來就熱情的叫人,“嬸嬸,安安,小成哥,你們來了。
“英子臉上也是叫她奶奶打的?”顧春竹吸了一口涼氣。
“嗯。”羅新蘭的眼淚始終是忍不住落下來,她扭頭去拿暖肚巾低頭縫着,遮掩自己的脆弱和無助。
看着她柔弱無助的樣子,顧春竹忍不住道:“上回我把安安和小成放在婆婆家,小成都被小來打出了鼻血,我二話不說就把邱氏給打了,雖然三兩日的鬧騰,可是我心裡也出了一口惡氣,誰動我孩子我就跟誰急!”
“是我太沒用了,護不住英子。”羅新蘭擡了袖子抹了一把淚。
英子靠在羅新蘭的身旁,堅定的道:“我娘太溫柔了,等我長大了一定要讓他們好看,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顧春竹聽着小姑娘堅韌的語氣贊賞的看了她一眼,和她名字相符的英氣的長相,細看她紮着一個粗辮子,烏黑的頭發養得很好,顧春竹遺憾的摸了摸安安還發黃的頭發。
“好了,小姑娘家的打打殺殺,快去給你嬸子倒杯水。”羅新蘭雖是斥責但是語氣也是溫溫柔柔的。
“不用麻煩……”顧春竹話音還沒落,英子已經歡喜去了。
羅新蘭也穩定了心緒,手上開始快速的走針,顧春竹一邊看一邊贊歎,“你這手上功夫得練多久才能練出來啊。”
“其實也還好。”她謙虛的說道。
不一會兒英子就端了托盤過來,裡面放着三口碗,她一人一碗的給端了出來,碗裡的水還冒着熱氣呢。
“謝謝英子姐姐。”安安自己就坐在一邊,抱着碗喝了起來,黑葡萄的眼睛滿足的眯起來伸着小舌頭舔舔嘴唇,“甜的,好好喝。”
“水怎麼是甜的呢?”顧春竹摸摸安安的小臉,覺得是這小家夥的嘴變甜了。
“嬸子我放了冰糖哩!”英子把放在小成面前的水又推了推,催促道:“快趁熱喝吧。”說完就站在了羅新蘭的一邊,雙手羞赧的絞在了一起。
顧春竹詫異的看了一眼,都是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她也沒往深處想,知道這水裡加了糖忙把碗推了推道:“英子你喝吧,我可不愛喝甜的。”
“别見外,家裡沒什麼好東西。”羅新蘭停下一針。
“不了不了,讓孩子拿去喝吧。”
顧春竹一再推辭,羅新蘭就讓英子拿着喝了,三個孩子喝完了水就在院子裡面玩去了。
沒過一會兒,羅新蘭手中的暖肚巾就做好了。
“來試試吧。”她招呼着顧春竹。
顧春竹橫豎打量着暖肚巾也沒看出來是什麼,長長的像是毛巾,羅新蘭笑着讓她掀起外衣,然後把暖肚巾圍在她的腰上,再扣上扣子。
“真不錯,真的挺暖和的。”顧春竹起來轉了轉。
這暖肚巾薄薄的一層,還沒有棉襖的一半厚,也是用玫紅和青灰的剩下的布頭拼起來的,說不上好看,但是貼身好穿。
“謝謝嫂子,真的像是穿了半件棉襖呢,我再賺點錢扯了布就勞煩你再給我做三根,望勤和兩個孩子一人一個。”顧春竹喜滋滋的摸着這暖肚巾。
兩人正說着,院子外就傳來了哭聲。
驚得顧春竹拔腿就沖向外面,羅新蘭也跟在其後。
院子外站着一個老太婆和一個鑲着金牙的男人,老太婆面色發黃,身上也跟幹柴似的瘦,就像是骷髅身上披着人皮一樣的,瞪圓了眼睛兇神惡煞的看着院子裡的孩子。
“安安怎麼了?”顧春竹一把就抱起安安,看到她幹幹的小臉根本沒有眼淚,原來哭聲是英子傳出來的。
英子看到羅新蘭走出來也撲到了她的懷裡,手指着外面的老太婆抽噎,“娘,奶說要賣了我,我不要被賣,不要去當童養媳。”
“羅氏你給我開門,這個是馮老闆來看咱家英子的。”英子的奶奶魏老太站在院門外大聲的喊着。
“娘,我不賣英子!”羅新蘭摟緊了英子,眼裡跟蒙了一層霧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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