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秋濯雪總是剖得不好,後來慢慢覺察出力道輕重緩急,也就得心應手起來,等到砍柴劈竹都已做得差不多,他終于能進廚房開始切菜。
尋常果蔬還好,真正叫人頭痛的是肉與豆腐,柔滑軟嫩之處,簡直難以下刀。
秋濯雪忽然笑了起來。
秋無瑕聞聲轉過頭來,奇道:“傻笑什麼?你出門一趟怎麼變得傻乎乎的?”
“沒什麼。”秋濯雪說,“我隻是想到第一次離開家後,才知道原來天底下的肉不用切得那麼勻稱,豆腐也不是都要做成花才能熬湯,柴火隻要劈散開來也就是了,就連打掃房子也不必每個角落都必須照顧到。”
“這天底下的東西隻要做到極緻,就都是一樣。”秋無瑕淡淡道,“拘着你練武,你隻嫌枯燥,叫你幫着做活,半學半玩,倒更上心,縱然做得再不好,總也能順道學點别的手藝。”
其實旁人要想融會貫通一樣本事,都已是極難的事了,像秋無瑕這樣将武學融入日常之中的教法,江湖裡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劈柴要眼手合一,片竹篾要力勻氣順,切肉要刀急手穩,灑掃拂塵要使到一股柔勁……
等這些基礎都已打下,學起武功來自然事半功倍。
竈裡噼裡啪啦燒着火,火星在柴上跳動,熬出樹木殘肢的最後一點油星,秋濯雪望着熊熊燃燒的火,覺得自己好似一瞬間又成了昔年那個坐在小凳子上滿腦子疑惑的小娃娃。
那時候他能說許多不懂事的話,問許多不懂事的問題。
可秋濯雪畢竟不是個真正的孩子了。
他所展露出的這種孩子氣,已是經過理智允許的一點嬌氣,而不像小時候那樣全然無憂無慮的放肆。
“既是難出口的話,就不要出口。”秋無瑕忽然開口,聲音将他的思緒震回到這煙火氣息之中,“你若沒有本事解決的事,就不要攬下。”
他居高臨下地站着,手中雖拿着水瓢,但一點也不妨礙那雙眼睛鋒利如初。
秋濯雪隻好又添柴,有些話彎彎繞繞地從心肺裡轉過,委婉吐露:“那娘當初讓你選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想嗎?”
說到往事,秋無瑕不禁長眉一挑,察言觀色,終于恍然大悟:“我道你今天發什麼瘟,原來是這麼回事。”
“哪有說自己兒子發瘟的。”甯九思忽然進來,手上還端着一壺茶,見着火光彤彤地映着兩張臉,簡直一模一樣,淡淡道,“飯熟了嗎?”
“今日燒火的是個大少爺。”秋無瑕與妻子對視一眼,似笑非笑,“燒得慢。”
甯九思就道:“那今日就讓大少爺炒菜洗碗吧。”
秋濯雪唉聲歎氣:“大少爺是做這種事的嗎?”
甯九思但笑不語,隻進來添過茶水,就慢悠悠往外去了。
晚上四人吃過了飯,菜果然是秋濯雪炒的,做得有些淡,秋無瑕挑剔了幾口,吃得倒是很給面子,哪一盤都夾得很起勁。
甯九思給他們兩個孩子盛了湯,自己碗裡倒是秋無瑕添的,她垂着臉,微微地笑,湯也許有些太熱了,叫她飲下肚去,臉上生出一點汗津津的粉意來。
秋濯雪用眼睛偷偷去看越迷津,越迷津隻是說好吃,又将湯都喝完了。
他見越迷津喜歡,又添了一碗,被搶走了湯勺的秋無瑕隻是高深莫測地看着兒子,眯了眯眼,甯九思忍俊不禁地給他夾了菜。
吃過飯後,越迷津與秋濯雪一同收拾碗碟,秋濯雪教他将袖子一寸寸地挽起,露出兩條手臂來,衣擺紮進腰帶。
油膩膩的盤子貼着手指,像是随時都要滑出去,越迷津險些沒有拿穩。
秋濯雪在旁看他的笑話,見越迷津擡起頭來,才将之前留下的洗米水倒進來,看着油星兒飄在水面上。
“你這才叫少爺呢。”秋濯雪坐下來與他一起洗碗,慢悠悠地說,“應該叫你炒菜的。”
越迷津不明白這句話的前因後果,不由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秋濯雪卻沒解釋,隻是高高興興地洗起碗來。
“我不太會這些。”越迷津想了想,“不過我可以學。”
他一個人住,吃東西總是很随便,也很對付,再不然就是在飯鋪客店裡解決,烤點肉倒不是問題,炒菜就太難為了。
秋濯雪正擦着碗,聞言隻好一下一下地點頭,忍着笑意道:“嗯,我相信你一定會學得很快的。”
他說着,接住了一個從越迷津手裡滑出來的盤子。
盤子當然沒掉,隻是被越迷津捏成了兩片,秋濯雪眼見着一道裂痕從指腹下迅速竄出,如同被暴曬龜裂的河床,頓時蔓延開來,将整個盤子一分為二。
想來是他沒有留神,情急之下使了點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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