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你了?!生你養你,到頭來房子都不願意給我住,我怎麼生了你這樣的……”林芬渾濁的眼睛瞪得溜圓,唇角松弛的軟肉擠出趨勢向下的表情紋,看起來猙獰駭人,又帶了點疲憊無助。
林初雨趁她沒有把更難聽的詞彙脫口而出,淡淡打斷她媽,“你自己去酒店,還是我們送你過去?”
她隻給這兩個選擇,強勢得不像母親的女兒,反倒像林芬的債主。
讨債鬼!
林芬知道眼下由不得自己,好歹先有個落腳地,其餘的來日方長。
“你們送我過去!”林芬将手提的兩個大袋子重新歸攏起來挂在手臂上,林初雨又似笑非笑打量她那兩個袋子。
帶這麼點家當出來,究竟是離家出走還是被掃地出門?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她眼下知道了,自己這輩子都當不了惡人,此情此景下還能對母親産生憐憫,不由自主地伸手去夠她臂彎裡的袋子。
林芬一愣,兩個袋子已經一左一右換到女兒的手裡,又被陳峥眼疾手快地搶過去,接龍似的。
林芬空着手有點無措,心裡底氣卻上來了。
母女一場,臍帶剪斷了,血緣是剪不斷的,她沒那麼幸運遇上百依百順的子女,但也沒那麼完蛋——就沖林初雨對自己還有恻隐之心。
三個人一同出門,林芬的心尖剛剛被一絲半縷溫情的緞帶拂了一遍,回頭看一眼送三人出來的林曉霜,教訓女兒的腔調裡帶了點真情實感,“跟你姐姐學着,好好找個靠譜的男朋友,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對門這個什麼都沒有,他能給你什麼?”
林初雨擡眸,打量了妹妹一眼,喜怒難辨,林曉霜誰都敢看,唯獨不敢看她。
自己那點心思被母親直挺挺當着幾人的面簡單粗暴揭蓋開鍋,她已然感到難堪,此時大敞着門,她隻希望對門在房裡忙自己的事,沒聽見外頭動靜。
林芬雄赳赳地離開,林初雨深深看了妹妹一眼,隻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林芬在林瀾當地報的上名号的星級酒店落腳,林初雨一次性替她結了未來一周的房費。
“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房子一旦聯系好後,我通知你拎包入住。”
林初雨說的和想的是兩回事。
找個毛的房子。
她賭林芬憋不了一周就要回墨海。
林芬诶诶地應下,問女兒明天能不能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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