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太匆忙,在樓梯口時差點沒刹住車。紀言信伸手扶了她一把,看她那着急逃離的樣子,目光似不經意地打量了她原先座位對面的金憲譽一眼,問:&ldo;朋友?&rdo;戚年遲疑了一下,回答:&ldo;初高中的同學。&rdo;她手裡握着手機,又拎着一個紙袋,懷裡還抱着在地鐵口買的一隻小玩偶。彎腰去扔喝完的奶茶紙杯時,包帶滑下來,瞬間手忙腳亂。紀言信勾住她的包帶把包挂回她的肩上,手落下來時,順手拎走了她懷裡的玩偶:&ldo;給七寶的?&rdo;明明是他不經意地舉動,卻讓戚年蓦然有些臉紅。她&ldo;嗯&rdo;了一聲,有些好奇:&ldo;你怎麼知道?&rdo;&ldo;七寶之前在家裡咬壞過一個……&rdo;他看了她一眼,微低了聲音:&ldo;裡面都是棉絮,散了一地。&rdo;戚年默。紀言信似乎是覺得她的反應還不夠愧疚,又補充了一句:&ldo;我掃了幾分鐘,差點把粥熬糊了。&rdo;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自動取票機前。還不到八點,影院的熱鬧絲毫不減。六号廳的文藝愛情片剛放映結束,走出來的皆是一對對情侶。戚年下意識地咬唇……不知道紀言信知道她定的是情侶票會不會不高興啊?比如怪她自作主張?不然就是覺得她不知羞恥?沒有經驗……無論做什麼,不是擔心太逾距,就是擔心做得不夠明顯。這種忐忑直到檢票入場,戚年捏着票根,指了指最後一排的情侶座:&ldo;我們就是這裡最中間的位置。&rdo;紀言信颔首,臉上并沒有多餘的情緒,走過去,坐下。回頭見她還站在幾步外,看了她一眼。戚年這才湊過去,剛坐下,抱在懷裡的玩偶就被他随手抽走,塞回來一桶爆米花:&ldo;抱着。&rdo;戚年&ldo;哦&rdo;了聲,接過來。嗅着奶油的香味,深深地吸了口氣。&ldo;很早就來了?&rdo;紀言信問道。戚年咬着爆米花,搖頭:&ldo;沒有很早。&rdo;&ldo;晚上有研讨會,走不開……&rdo;紀言信的手肘撐在扶手上,手指抵着太陽穴,眼神專注地看着陸續進場,正按座位坐下的人群:&ldo;所以來晚了。&rdo;戚年壓根沒在意他的晚到,他特意跟她解釋反而讓她有些無措:&ldo;沒關系,你來了就好。&rdo;話音一落,原本看着别處的紀言信轉回頭來,那狹長如墨的雙眼微眯了一下,漾開清淺的笑意:&ldo;不是這個?那你想跟我說什麼,為難得開不了口?&rdo;戚年&ldo;啊&rdo;了一聲,沒料到被看穿了,支吾半天,才小聲地回答:&ldo;我訂的是情侶座……&rdo;&ldo;就這個?&rdo;紀言信問。戚年無辜地回視:&ldo;就這個……&rdo;他低頭,微斂了下眼:&ldo;我知道,&rdo;低沉的聲音裡暗含了一分笑意,紀言信擡眼盯住她,似笑非笑:&ldo;你有什麼問題?&rdo;戚年搖搖頭,縮回來,一撚一個地往嘴裡塞爆米花。看,她忙着吃爆米花,沒嘴了。紀言信今天開了一天的會,實際上已經有些疲倦了。他喜靜,并不喜歡來影院這種熱鬧的地方。但戚年坐在他身旁,即使周圍那麼吵鬧,他也覺得……似乎可以忍受。放映廳的燈光暗下,周圍的所有聲音都被暫時壓下。全部的黑暗裡,隻有身旁這隻&ldo;老鼠&rdo;咬爆米花的&ldo;咔擦咔擦&rdo;聲,不絕于耳。紀言信彎了彎唇角,忍不住笑起來。無聲的,卻格外柔和。如果,之前沒有喝那杯壞事的奶茶的話,一切都是挺美好的。但戚年不止喝了,還全部喝完了……連珍珠都沒放過,一粒一粒全部咽了下去。于是電影開始放映的一個小時後,戚年捂着肚子有些難受。爆米花沒心情吃了,電影裡有搞笑橋段時沒力氣笑了,就連紀言信碰到她的手時也顧不上臉紅心跳。她、她隻想上廁所……可整個放映廳暗得隻有大屏幕透出來的光,她連路都看不清。也許是經常熬夜盯電腦的原因,她的視力下降得厲害,光線暗一些的地方她就猶如患了夜盲症,隻能靠摸索。但電影院這種地方,又是情侶座這一片區域……如果摸索過去,萬一摸着不能摸的東西了呢……戚年心裡嗷嗚嗷嗚地狂叫,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僵硬。一分鐘後,戚年拉住紀言信的袖口,輕輕地拽了拽。紀言信察覺,低頭,側過臉,擺出了一副傾聽的姿态。那側臉的弧度被屏幕透出的光鍍上了五彩的光暈,棱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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