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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女人磊落的面色，也可能是她淡漠的眼神，又或者是她自己也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那些防衛而抗拒的微小姿态，他也無法明晰。莫名升騰的怯縮，讓他沒有再繼續往裡走，而是回去了外邊。于知樂駐足，停了幾秒，最終還是走上前，跟了出去。上回有别的事打岔，這次他又找上門，她也剛好想把話說清楚，不願再這樣帶水拖泥。兩人立到了同一片屋檐下，不等嚴安開口，于知樂就開門見山：&ldo;有什麼事說吧。&rdo;&ldo;沒什麼事，&rdo;一塊影子罩着自己，嚴安身上發冷：&ldo;你沒聯系我，我隻能來看你了。&rdo;于知樂莞爾，目不轉睛盯着他，不說話。嚴安也靜靜打量起她，原來她都和他差不多高了，他看她得用上&ldo;平視&rdo;這樣的形容詞。不過，那年十八歲的她，似乎也已經擁有這樣纖秀的身姿，可她在他記憶力，總是個小女孩，她露齒的一笑，是有魔法的，能讓她渾身上下都能籠上一層水靈靈的光。此刻的她，明明也在對她笑，卻看不出感情，隻會讓他血液結冰。也是當下的她，俨然成了一座細琢之後不容侵犯的玉雕女像。也隻能讓他想起一句話，我已亭亭，無憂亦無懼。相互無聲對望，短暫數秒過後，于知樂率先啟唇：&ldo;看好了嗎？&rdo;嚴安深吸一口氣，沒回話。&ldo;看好了就請回吧，&rdo;于知樂擺出送客口氣：&ldo;嚴安，我們早就結束了，不要再來找我，沒有任何意義。&rdo;男人不疾不徐，說清來意：&ldo;我知道我那時候走得很不負責任，虧欠你很多，我願意回來，也表明我願意贖罪，願意補償，無論你讓我怎麼樣。&rdo;&ldo;讓你走，行嗎？&rdo;于知樂當即回道。嚴安垂了垂眼，再度看向她時，已經更為堅毅笃定：&ldo;可以走，但我還會再來，直到你什麼時候不再趕我。&rdo;于知樂輕呵一聲：&ldo;你可能還沒搞清楚狀況，我不是在氣頭上，嚴安，&rdo;她叫他全名，仿佛是為了讓自己接下來的話顯得更為鄭重與真實：&ldo;我一點都不生氣了，我忘不掉你，這是事實，但我也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人會有各種過去，但有的過去，他不會再想回去。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五歲的時候，撿到了一隻小鳥，那種小麻雀，翅膀受了點傷，養了大概一周，我親自裁紙箱，給她疊小c黃，挖小蚯蚓，無時不刻地想在她旁邊照看她，生怕她有什麼閃失。一周後，她翅膀大概恢複痊愈了，所以自己飛走了，我看着空落落的，我為她創造的，屬于她的一切，我失落難過得想哭，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rdo;&ldo;知樂。&rdo;聽到這裡，嚴安忍不住想要打斷她。他也有太多的要解釋，要傾訴，要告訴她。&ldo;别說話，讓我說完，&rdo;于知樂完全不給他機會：&ldo;後來，過了幾天，我接受了。&rdo;&ldo;我不想再找那隻小鳥，更不想把她再抓回來，我想她在天空飛得也許很好，她在廣袤的樹林了搭了巢，安居樂業。&rdo;&ldo;我希望她千萬别再回來，叽叽喳喳給我說要報恩。&rdo;&ldo;我不需要，感謝也不用，如果她想說，那我也欣然接受。&rdo;&ldo;我也要告訴她，我不讨厭，甚至可以說喜歡，那段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全部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小心翼翼，歡欣鼓舞，心如刀割，垂頭喪氣，接受現實。這個過程，讓我感受到生命的颠簸和飽滿。我也想感謝她，是她讓我明白了用心付出是什麼感覺，哪怕最後結果不那麼圓滿，但生活又不是童話書，所以……&rdo;她心平氣和地陳述完，畫最後的句點：&ldo;謝謝你，嚴安。&rdo;她真誠地，發自内心地感謝，&ldo;麻煩你再飛走吧。我很好，你确認過了。你也很好，我也确認過了。回憶很好，我們彼此都确認過了。大家都很好，所以不要再互相幹擾地活下去了，不好嗎？&rdo;輕飒飒作響，風卷過枝條，影子蕩漾。嚴安沒來由地感覺到絕望，以至于口中幹澀，無法啟齒，說出任意一個字。她真的不氣，也不惱，決然到徹骨平靜，恬淡得像一渺細煙，徒手去抓皆是枉然。誰會想到，那個背着吉他跟在他後面笑鬧的姑娘，竟然無情到這個樣。他兩瓣唇微動，要開口說些什麼，他想告訴她，今非昔比，他已經不和過去一樣，他有足夠的準備再和她重新開始，他甘願回到籠子，待一輩子也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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