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要搶我的飯一樣。
他說對了。
上幼兒園的時候,我長得又瘦又小,在幼兒園吃飯常常吃不飽。
其實不是我挑食或者怎樣,而是總有個高個子男孩要來搶我的食物。有一次吃午飯的時候,老師給每個小朋友發五隻蝦,那個男孩就會來搶走我的兩隻。我也試圖告訴老師,可是老師看到我的盤子裡有6隻蝦頭,他卻隻有4隻,還以為是我欺負他。
後來每次吃飯,我都吃得飛快,我總是想,隻要我吃得夠快,他就搶不上了。
可結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飯還是經常被他搶。我把這件事告訴爸爸媽媽,他們告訴我,那個男孩子家裡窮,在家吃不飽飯,所以到幼兒園才會搶别人的。
媽媽帶我到那個男孩家看過,以我現在的文化水平形容當時所見,那就是“家徒四壁”。
媽媽帶我走的時候,給他們家桌上還放了一百塊錢。那以後,媽媽就讓我每次主動把飯給那個男孩分一些,她晚上再帶我買好吃的。
我雖然也挺同情那個男孩,也很樂意給他分,但是作為一個孩子,對這件事還是有一點點不太開心。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吃飯都挺快的。
後來認識了阿楠哥哥。
我和他第一次一起吃飯,是爸爸帶我們在飯店吃的。我們點了一盤“糖醋丸子”,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飯吃到差不多的時候,盤子裡隻剩兩個丸子,爸爸說,阿錦和阿楠一人一個。
爸爸給我夾了一個,阿楠哥哥夾走了另外一個。我吃着自己碗裡的,還惦記着阿楠哥哥的那個,你們也知道,酸酸甜甜的東西最容易刺激味蕾了,我看着阿楠哥哥碗裡那個沒動的丸子,饞得直流口水。
阿楠哥哥夾起那個丸子,我以為我要眼巴巴地看着他把丸子送進自己的嘴裡了,結果他的筷子一轉方向,那顆丸子轉瞬就飄到了我的眼前。
習慣了給别人送食物的我,還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我高興地張嘴咬下了那顆丸子。從此,阿楠哥哥在我心裡的地位就變得很不一樣了。
不過這些事情,阿楠哥哥是不知道的——至少此時,我眼前的阿楠哥哥肯定不記得了。
他還在跟碗裡的面條作鬥争,一碗面,他吃了半天,還有半碗。
我趴在餐桌對面,托着腮看他,他被我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便問我,“阿錦,你剛剛不是說沒有人看我怎麼吃飯嗎?”
“是呀是呀,”我答,“你可以把我當個阿貓阿狗什麼都行,這樣我看你你也不會不好意思啦。”
阿楠哥哥笑笑,“我們阿錦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能是阿貓阿狗,怎麼着也得是‘金毛獅王’吧?”
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跟我待在一起,他的語言系統受了影響,居然也開始開起玩笑來。
我摸了摸我自己的一頭“黃毛”,問道,“我這個頭發顔色是不是太醜啦?其實之前染發的時候,是那種有點發藍的顔色,可好看了,結果現在顔色越來越黃了。”
“你皮膚白,什麼顔色都好看。”阿楠哥哥很認真地說。
“我白?”我伸出手臂放在餐桌上,和阿楠哥哥的右手比,明顯阿楠哥哥比我還白。
“你不用跟我比,”阿楠哥哥說,“我和你不一樣,我很少出門,也就不會被曬黑了。”
跟我聊上天,阿楠哥哥飯都沒吃幾口,我索性不再看他,直接去廚房先把我的碗洗了,再把竈台擦幹淨。再出來的時候,阿楠哥哥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隻是碗裡還有一些碎面,他實在吃不到了。
“碗底那些,吃不上就不吃了。”我跟阿楠哥哥說。
阿楠哥哥搖搖頭,“浪費可恥。”他仍舊拿着筷子去挑碗底那些碎面條,我看着他實在不方便,便去廚房拿了個勺子給他。
阿楠哥哥接過我遞給他的勺子,确實吃飯方便了一些,很快就把碗裡的食物消滅得幹幹淨淨。
吃完飯,阿楠哥哥把碗放到腿上,左手的手腕那裡,用手腕擋着不讓餐具掉下來。我其實想幫他拿碗洗碗的,他卻說,“阿錦,我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讓我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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