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入普通病房,我明顯感覺阿楠哥哥的心态好起來。畢竟時時刻刻有人陪着他,他也就不會一個人胡思亂想了。
雖然還是要靜養,不過他每天可以坐起來的時間越來越長,醫生也把一些手部的複健項目加到了他日常的治療中。
下午,我從監護病房上來,就看到杜斌給他手上套了一個儀器,帶動他的手指活動。
他一看到我,便高聲叫着我的名字,“阿錦阿錦,你怎麼上個廁所上了這麼久?”
我和杜斌對視一眼,我是臨時被醫生叫去的,所以理由都是杜斌編的。
我打着哈哈,“有點肚子疼,可能中午吃得太撐了。”
杜斌打了個哈欠,“程姐,你回來了,我去車裡睡會兒,一會兒上來。”
杜斌一走,阿楠哥哥眉頭就皺起來,他盯着我看:“阿錦,你瞎說什麼?中午你總共吃了三個餃子,這也叫吃得太撐了?”
“是嗎?”好像的确是,我這些天根本沒什麼胃口,每天吃飯不過是為了吊着命,吃得确實不多。我坐下來,揉着他沒有戴儀器的右手,“阿楠哥哥,你右手也要多活動活動,來跟我一起做動作——”
“阿錦,你每天到底在忙些什麼?”他抽走了他的右手,皺着眉頭盯着我。
“我不是忙着照顧你嗎?”從阿楠哥哥轉到普通病房起,我和杜斌就沒有回過家,我們需要什麼東西,都是杜琳幫我們送來的。我一般都睡陪侍床,杜斌則睡地上,所以白天他偶爾會去車上補覺。
他面色緩和了一點,“阿錦,我知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每天定時定點幫我翻身,還要給我喂飯,幫我按摩……你要是累了,随時回家去,可是别動不動玩消失好不好?”
給阿楠哥哥翻身的鬧鐘恰好響起來,我開始幫他翻身。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翻身可是個大工程,他上半身連着儀器,手背上經常還輸着液,下半身則挂着尿袋,還有一翻身就會帶來的痙攣,都增加了翻身的難度。不過,我早已經很熟練這一套操作,所以一個人也可以獨立完成。
我從家給他帶了很多枕頭來,側躺的時候,我會在他身前身後都墊上枕頭,好幫他維持平衡。
他乖乖地配合我翻身,卻仍舊盯着我看,“阿錦,你的黑眼圈越來越重了,其實每天要做的事就那麼多,杜斌一個人也忙得過來,你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吧。”
“好。”我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因為給他翻身的時候,我想起了我爸。護士說我爸因為長時間卧床,起了褥瘡,不過她們讓我别太擔心,醫生給我爸開了藥,護士會按時給他擦藥的。
我爸會起褥瘡,阿楠哥哥應該不會吧。趁着翻身的功夫,我又給他檢查了一下,結果發現他屁股下一片紅紅的印迹,雖然還不太明顯,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阿錦?”他看不見我的動作,隻好叫我,“你在幹嘛?”
“沒什麼。”我把褲子給他拉起來,“阿楠哥哥,你總是躺着,會不會很難受?”
“嗯。躺了這麼多年,也不習慣,總想着站起來。不過,阿錦,你說怪不怪,前兩年我在夢裡還能行能走,可這兩年,即使在夢裡,我也離不開輪椅了。這是不是說,我已經從心底接受了這個事實?”
“也許吧。”我把小凳子移到他面前,自己也坐到了他面前,又順手抄起一個蘋果,削起皮來。
“阿楠哥哥,其實你坐不坐輪椅,都不影響你是洛迦楠的事實啊,你還是你,不過多了個裝備而已。”
“裝備?”他笑起來,“我還挺喜歡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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