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完澡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阿楠哥哥突然醒了,他愣愣地看着我已經坐在床上的我,突然問:“程護士,你要幹什麼?”
“大晚上的,當然是要睡覺呀!”我說。
“睡覺?你——”
他指着我皺着眉問:“你怎麼可以睡到病人床上來?”
原來他是糾結這個。
我該怎麼辦?去睡小房間還是去睡客廳?
不,我是他的合法妻子,憑什麼我不能睡他身邊?
我直接躺下來,扯過他的被子蓋在身上,高聲對他說:“洛迦楠,請你記住,我不是什麼程護士,我是你的妻子!”
“我的妻子——”他偏頭看我,“杜斌是說過,我已經結婚了,但我從來沒見過我的那位‘妻子’。”
可不是,之前在監護病房,我靠近他一次,監護他的儀器就報警一次,弄得我幾乎都有心理陰影了,壓根不敢靠近他。這次要不是杜斌家裡有事,我可能現在還和他保持着安全距離,怎麼會和他靠這麼近。
“那你對你的‘妻子’,還有印象嗎?”我轉身面對着他,我倒想聽聽,她會怎麼說我。
可結果他的反應讓我很失望,他搖着頭說“我完全沒印象了。”
我轉身關了燈,背對着他,不想再理他。
可隔了一會兒,他突然碰了碰我的背,輕輕說道:“你說你是我的妻子,那你總要有證據吧?”
“什麼證據?”
“結婚照啊結婚證啊,不都是證據。”
我又打開燈坐起來。
結婚照沒有,結婚證就在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來給他看看還不簡單?
我伸手拿出了結婚證,準備給他看的時候,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給他看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呢?明天早上,他可能又會把我當成程護士,或者即便他叫我程錦又怎麼樣,他早就忘了他的阿錦。
我收回了手。
“你幹嘛不給我看?”他緊緊盯着結婚證,伸出右手試圖來拿。
我不給他看,他當然拿不到。
“程錦——”他有點撒嬌地說,“讓我看看嘛,我想确定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妻子。”我一字一頓地說。
“可是我不想給你看結婚證了。你把我忘得幹幹淨淨,憑什麼你要求什麼我都要做到?”
他不說話了,右手捏着被角,可憐巴巴。
僵持了一會兒,他又來拉我的手,“程錦,好程錦,你就讓我看看嘛。”
我受不了他撒嬌的可憐樣,便翻開了結婚證給他看。他仔細端詳許久,終于确認,結婚證上的男人是他,女人是我。
“程錦,原來你就是我的妻子。”
“所以,得知我是你的妻子,你有什麼感受?”
“我好有眼光。”
“嗯?”
“你好漂亮!”
我……
見他合上結婚證,我便準備收走結婚證了。
他卻死死拽着不放。
“幹嘛?我要把結婚證收起來了。”
“不要收。程錦,我想就把它抱在懷裡。你不是說我不記得你嗎?我把結婚證抱在懷裡,明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認識你,記住你。”
“認識你,記住你”。
這一刻,這句話,仿佛就是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
我沒有收走結婚證。
隻是關了燈,默默躺在了他身邊。
他左手動了動,慢慢移到我的手邊。
我知道他左手沒力氣做任何動作,便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程錦——”他突然說,“你剛才隻拿出了結婚證。我們是不是還沒有拍過結婚照?”
我輕輕“嗯”了一聲。
“我們不會連酒席都沒辦吧?”
這回,我“嗯”地有點重,因為我已經開始犯困,想趕緊睡覺了。
“程錦,我們有時間去拍結婚照吧。我想把家裡貼滿結婚照,這樣,我不管在哪裡,一擡頭都能看到你,我就不會忘記你了。”
我回身摟住他。
輕輕喊了一聲“阿楠哥哥”。
我的淚如雨下。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他想記住我。我是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他預備記住的,是程錦,不是阿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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