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腿還是有些疼,一時半會兒還不想站起來——而且,就算我站起來了,可以預見的,把阿楠哥哥弄到輪椅上,還是一個大工程。
所以我幹脆伸手把剛剛從上面扔下來的相冊拿過來,坐地上不也一樣可以看嗎?
我把厚厚的相冊放在我的腿上,跟阿楠哥哥一起翻看起來。
我的這本相冊,記錄了我從小到大的成長的時光。而兒時那些和阿楠哥哥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自然也被記錄了下來。
阿楠哥哥看得很認真,時不時還問我兩句,“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這個灰頭土臉的小孩是你嗎?”“程錦,這是哪裡?”
我一一作答,可是看着他認真的樣子,我又覺得無限心酸。
他真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尤其是關于我的部分,關于我們共同的部分。
“程錦,”他噘着嘴看我,“我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當然是失望的,不過好像也沒那麼失望——我似乎已經習慣了。
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我覺得我的腿已經沒那麼疼了,便站了起來。他的輪椅就停在房間門口,我伸手一拉就把輪椅拉進了房間。
“程錦,”他擡頭看着我,“我好像很難上去。”
“我知道。”
我看了看靠在床邊的他,還有床邊的輪椅,巨大的高度差,自然是不容易上去的。
可是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自然有辦法。
我從客廳拿來一個小凳子,先把阿楠哥哥拖上小凳子,再拖上床,最後再轉移到輪椅上。不過這個過程看似容易,實則又費時又費力,一點兒都不輕松。
“程錦,你之前也這樣抱過我嗎?”
他靠在我懷裡,看着我的眼神有幾分可憐。
“是呀。”我一邊抱着他的上半身往小凳子上挪,一邊回答道。
還沒等他坐穩,他的雙腿就開始劇烈地顫動,強烈的震顫幾乎又要把他從小凳子拽下來。
我盡力護着他,讓他坐穩,不讓他掉下來。
忽然,我覺得我的肩頭濕濕的,低頭一看,是阿楠哥哥的眼淚,弄濕了我的衣服。
我用身體抵着他,伸手幫他擦淚,“阿楠哥哥,扶你坐起來,多簡單的一件事,你怎麼還感動地哭了?”
他悶哼了一聲,還是選擇了埋着頭不說話。
我撫摸了幾下他的背,“阿楠哥哥,别哭。”
他這才擡頭看我,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阿錦——”
他忽然叫我。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大聲問:“你叫我什麼?”
“阿錦,”他輕聲重複道。
聽到這熟悉的稱呼,我那不争氣的淚水又立馬奪眶而出。
“阿楠哥哥,你想起我了是嗎?”
他搖搖頭,轉頭看向相冊,“裡面有一張照片,上面寫着阿楠和阿錦——阿楠和阿錦,正好是洛迦楠和程錦吧。”
“啪——”
我聽到了我的心破碎的聲音。
阿楠哥哥,你什麼時候才能想起我啊。
“阿錦,你别哭——”他擡起手來想要給我擦淚,被我一扭頭躲開了。
明明他就是我的阿楠哥哥,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卻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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