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捧起他那隻拖地的腳放回踏闆,他才往前看了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估計是剛才下斜坡的時候掉的,不過無所謂,反正也沒什麼感覺。”
“所以,你是怎麼上下斜坡的?”我知道那段無障礙通道對他來說比較陡,一直以來,他都是在别人的幫助下走過那段通道的。
說起他怎麼上下無障礙通道,他忽然來了興緻,“阿錦,我跟你說,我以前就是‘等慣了’‘靠慣了’,每次走那段路都要找人幫忙,自己一個人從來都不敢走。但是今天不一樣,我沒看到能幫助我的人,我也不能一直讓你在樓上等着。我就想,我是不是可以自己試一試。”
“然後,你真的自己嘗試了?”我有點不敢想當時的場面。
“對呀,我真的自己嘗試了。我确定我綁好了束帶後,就開着輪椅往前沖了。我承認我很害怕,所以我的速度特别慢,我還一直用左臂挂着欄杆。然後,我真的成功下去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是我都能想象得到,當時他的内心得有多害怕。
我擡起他的左手,用我的臉頰貼了貼他的左手。他笑了笑,左手的手指輕輕抽動了一下。
“阿錦,其實我以前就是太膽小了。人總是被逼到那個份上才能發掘自己的潛能。”
“什麼潛能?别是逞能才好。”我跟着他來到客廳,忽然看到從家門口蔓延到衛生間的長長黑黑的輪椅的印迹,我的氣又蹭地一下子冒到腦門上了。
阿楠哥哥也看到了地上黑黑的印迹,不好意思地說,“剛才着急,進門沒有換輪椅也沒有擦輪圈……”
哎,我生氣歸生氣,但理智還在。地闆弄髒也不是阿楠哥哥的本意呀,我怎麼能怪他?
隻是,我今天實在沒有力氣打掃了。
我捂着肚子坐到沙發上,跟他說我今天不想拖地了。
“沒關系,阿錦,你不想拖地就不拖地。我來拖。”
說着,他就開着輪椅去拿拖把了。
他還是第一次拖地,拖把的重量對于他來說可不算輕。他雖然把拖把從衛生間拿出來了,但并不能很好地控制拖把的方向,拖拽的過程也非常艱難。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還是起身拿過拖把,把門口到衛生間的地拖了,又把他的輪圈仔仔細細擦幹淨。
他有些難過地說:“阿錦,我還是沒有幫上你的忙。”
“你能獨自下樓給我買衛生巾,我就謝天謝地了。”我把抹布和拖把都放好後,叫他一起回了卧室。
我實在沒什麼精神,也沒什麼力氣了,隻想趕緊上床躺着。我又不能不管他,所以,我也顧不得時間還早,還是想讓他跟我一起休息。
我解開他身上的束帶,想着先幫他上床。他按住了我的手,“阿錦,你不舒服,就先自己上床吧。我慢慢來。”
從輪椅轉移到床,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隻是他自己一個人來完成這件事,成功率不太高。
“阿錦,你就放心吧。你看着我轉移,我要是實在不行了,你再幫幫忙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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