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衣服在阿楠哥哥身上比劃,可他坐着根本看不出效果。
我把衣服拿開,示意阿楠哥哥站起來。他沒動,跟我說,“阿錦,這衣服寬大,不用試了,肯定能穿。”
“是啊是啊,小姑娘,不用讓你老公上身試的。你看你老公這麼瘦,肯定能穿。”
我搖搖頭,對老闆娘說道,“還是要試一下。我不怕不合身,主要是怕我不會給他穿。”
“那好說,來,小姑娘,我把模特身上這身脫了,穿你手上那身。我邊給模特穿邊教你怎麼系帶子。”
“真人在這兒呢,幹嘛用模特?”我又拍了拍阿楠哥哥的輪椅扶手,“阿楠哥哥,你倒是站起來呀!”
老闆娘疑惑地看着阿楠哥哥,問了句,“你能站起來?”
阿楠哥哥笑着搖搖頭,“我自己站不起來,不過有輪椅幫我站。”
“奧,就是癱瘓嘛!”老闆娘忽然扯過我手上的那套男裝,說道:“小姑娘,就讓模特試試麼得了,你老公這個樣子還要試我家衣服,萬一給我尿在上面拉在上面了,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面對老闆娘的無禮言語,我臉色一沉,但還是盡量保持平靜和禮貌:“老闆娘,您誤會了。我老公雖然行動不便,但也完全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身體狀況。我保證他不會給您帶來任何麻煩。我們的确很喜歡這套衣服,是準備買的,試穿隻是為了學習一下衣服的穿法。如果真的不小心弄髒了,我們也還是會立即買下。”
“得了吧,想試買回家試。我都說了我用模特教你衣服怎麼穿,你還非要讓一個癱子試我家的衣服。試髒了你又反悔不買了,我賣給誰去?”
老闆娘的話猶如針紮一樣刺進了我的心。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心中的怒火和不滿,盡量平和但堅定地回應:“老闆娘,請您尊重每一位顧客,我老公是身有殘疾,但他也有選擇和試穿衣服的權利。您的言論不僅傷害了我們,也違背了服務行業的基本準則。既然如此,我們選擇離開。”
說完,我不再與她糾纏,轉身迅速換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推着阿楠哥哥快步離開了這家店。
阿楠哥哥一直不說話,從那個老闆娘改變态度開始,他就始終低着頭。
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讓我心疼。
我蹲下身,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試圖給他傳遞安慰和力量:“阿楠哥哥,别在意那個老闆娘的話,她的無知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你一直都是最棒的,你的尊嚴和價值不會因為别人的無禮而減損分毫。”
接着,我輕輕摟住他,溫柔地說道:“我們去别的地方吧,那裡會有懂得尊重每一位顧客的店員,也有适合我們的情侶裝在等待着我們。”
“不要……”他終于開口了,可發出的聲音帶着哭腔。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整個身體的微微顫抖。
“阿楠哥哥,”我把他摟得更緊了,“我們不要在乎剛才那個人說什麼好不好?”
“阿錦……”他的淚水滴到了我的脖子上,“她說的一點沒錯,我控制不了自己,随時随地都可能尿褲子、拉褲子,連一個三歲小孩都不如。”
“阿楠哥哥,你怎麼能這麼想呢?我們每天定時定點喝水排尿,怎麼就控制不了了呢?”
我繼續安慰他:“阿楠哥哥,你現在的狀況并不是你的錯,更不能因此否定自己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挑戰和困難,你每天都在努力适應、克服,并且做得很好。想想看,我們一起去過的那麼多地方,每次出門前的準備都那麼充分,很少會發生意外,不是嗎?”
我輕輕地擦拭着他臉上的淚水,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頭發。
這種時候,我知道我再多的語言安慰其實都是徒勞,我隻是想用我的方式告訴他,他并不孤單,更無需因為身體的原因而感到自卑或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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