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吃完飯,我隻是把碗筷送到廚房的功夫,出來就看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連多跟他聊幾句的機會都沒有。
算了算了,我今天本來也就不想跟他多說話。
我輕輕撥動他的身體,讓他靠在輪椅上,然後推着輪椅回了房間。
我站在床邊,看着熟睡中的阿楠哥哥,心裡一直在猶豫。
我想把他抱上床,又不想吵醒他,這好像有點不現實。
最終,我決定先将輪椅靠近床邊,并調整到一個合适的角度。
接着,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喚道:“阿楠哥哥,醒醒,我幫你躺到床上去。”然而,他并沒有醒來,隻是在睡夢中微微扭動了一下身體。
沒醒更好。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動作輕柔且平穩,一隻手托住他的腰部,另一隻手摟住他的肩膀和背部,慢慢地、輕輕地将他從輪椅上轉移至床上。整個過程中,我盡力保持平穩。
一直到我把他的上半身成功挪上床,他居然都沒醒。
可想而知,他有多疲憊。
他上半身在床上躺好了,可雙腿依舊搭在床邊。我小心翼翼地擡起他的腿往床上挪,結果,我剛把他的腿擡至與床齊平,一陣痙攣突然襲來,他痛苦地輕哼了一聲,我立刻停止了動作。
這回,他醒了。
痙攣過後,阿楠哥哥微微睜開眼睛,看我一臉緊張的樣子,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安慰我說:“沒關系,我又沒感覺。”
我知道他是為了安慰我在瞎說。他的下肢雖然沒有感覺,但是痙攣時,他依舊會有很強烈的不适感。
我心疼地看着他,蹲下身用手按摩着他的小腿,試圖緩解痙攣帶來的不适。
他躺在床上向我勾了勾手,說道:“阿錦,别管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我沒有停止按摩,反而更加專注地在他小腿上輕柔而有力地揉捏、按壓。
他歪着頭看我,小聲說了句:“你不生氣了?”
“一碼歸一碼。”見他痙攣漸漸停了,我站起身看着他,“洛迦楠,你身體什麼樣,你自己最清楚。你有工作要做我理解,但你怎麼能學别人熬夜加班呢?何況……”
何況,你根本就不在體育館做賬!
我沒把這句話說出來,我不想從我的口中揭露他撒謊的事情,我想等他自己承認。
“何況什麼?阿錦,我知道你擔心我的身體。不過你放心,我有數的。”
“你有數?你有數剛剛吃完飯能趴桌子上睡着?”
“阿錦~”他變着調叫我的名字,還躺在床上想拉我的手,“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是回來了。
我看了一眼他的褲子,又開始有污迹。
我能猜到他為什麼會換了條新買的褲子——肯定是因為失禁弄髒了——隻是不知道,他人在外面,誰幫他換的褲子,又是在哪裡換的。
我默默地把他的雙腿擡到床上去,這回沒有痙攣,他的雙腿都是死氣沉沉的。
他叫我上床和他一起休息,我歎了口氣,指了指他的褲子,說道:“還是先換了褲子再說吧。”
他瞬間變了臉色,皺着眉問我,“阿錦,我又……”
我點點頭。
他忽然拿起枕頭邊的抽紙猛地摔在了地上。
“你幹嘛?”我吼了他一聲。
他閉了閉眼睛,随即又睜開,可憐巴巴地對我說:“阿錦,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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