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走出大堂,後院内,微黃的燭火填滿了小小的房間。袁野推開門,走了進去。
鈴纖坐在凳子上,面對着燭火發呆。渾然不知有人進來。也許她知道的,隻是不願去理會。
袁野從身後輕輕抱住了她,“纖兒,夜裡寒……坐在這,要記得披件衣裳……”
鈴纖雙眼依舊盯着燭火,問道:“牧兒,這幾天在獄牢裡還好嗎?”
“他很好,”袁野沉默了幾秒,“我會再向城主求情,放他出來的。”
“那就好,”鈴纖輕聲道,“你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你說……”袁野沉思了幾秒,問道:“纖兒,你記恨我嗎?”
鈴纖掰開了袁野環抱自己的手掌,獨自走向床沿,脫去衣裳,鑽進被窩,側身盯着帷帳外的牆壁。
袁野吹滅蠟燭,再一次抱住了她。兩人任由情緒蔓延、吐絲、打結,千繞萬纏将彼此緊緊裹住。青絲、情絲褪去,親絲、白絲爬上了鬓角,染濕了枕巾。
小青草夢裡翻身,一滴眼淚緩慢滑落,滴入夢中。牧己,她的情郎,她剛與他相會,又眼見他遠去。她奮力追逐,卻抓不住他飄飛的衣擺,隻能望着他模糊的背影。他的衣裳在白蒙蒙的霧裡,散去了,消失了,隻留下一片白茫茫的空蕩。她耳邊隐隐聽見一個傷心的、熟悉的女音,空唱着歌謠……
歌聲飄蕩進清晨消散的霧氣裡,溜進了牧己的耳朵。悲切的歌聲,聽得牧己心裡隐隐作痛,這熟悉的聲音,穿越了空間,落在了他鏡湖的心底,永遠停留在了那裡。他緩緩睜開眼睛,歌聲随着他去尋找的那一刹那,消失了……它竟隻存在于夢中。
一個個皮人站起,迎向初升的朝陽,一同遙望這片熟悉的曠野。身披金色光澤的大地,金色的草野與山脈,雪山與溪流,及那最邊上藏在晨霧裡的深淵與毛城。
單泊目光沉沉,道:“回毛城。”
四十餘人翻上垂丘,下到誕溪,“鐵汁師傅,咋不走了?”童語瞧着他在溪邊停下,低頭凝視着流動的溪水。
“我不想再往前走了……”他道。
牧己聽他這般說,很是好奇。這個人自己見過,還聊過。在山洞内,他正捶打着馬蹄環,還說在這裡,我隻管打鐵就行……
“我知道這次回毛城九死一生,”他說話,語氣出奇的平靜,“但我并不是怕死,選擇留在這裡……”
“鐵汁勇敢去面對你的妻子、女兒。發生的這些事情,都不怪你。”
“怪我,我本可以回到毛城,去照顧她們的。我卻不願去面對,而退縮了……”
“那座毛城裡的毛人,才是元兇。你也是受害者。你甚至可以說,你是被野獸抓走了,曆經千難萬險,現在才得以逃回來。”單泊道。
“我不想撒謊,”鐵汁搖頭,道,“我不願欺騙我的妻子和女兒……”
“我沒有臉,再見她們……”鐵汁抹去眼角的淚,面色決絕,“我想在這結束我的生命。”
萬壇走上前,握住了鐵汁的手掌。一個個老繭布滿掌面,硬硬的,如鐵塊一般……這次進毛城極大可能再也出不來了,留在誕溪旁也好……牧己、童語、單泊等人也不再勸。
“我活了四十來年,也夠了。”鐵汁高聲道,“最後,我想我的靈魂順着這條溪流,流到汾易河,去往深淵……”
鐵汁撇開了萬壇的手,雙腳邁進水裡,笑道:“我一直想看看,深淵裡常傳出的歌聲——到底是誰在唱,為誰在歌唱……我那尋找祖奶奶的爺爺,是否還活着?依舊會溫柔的對我笑……”
“但我的這具身體,想葬在這片大地上,”鐵汁回頭,對着萬壇說道,“我死後,就把我葬在溪流旁的草地裡……”他仰起頭,又悠悠感歎道:“真像我打的馬蹄環啊!誕生在此處,卻要追尋遠處的原野……是因為思念嗎?”
鐵汁走進溪流中心,他一頭紮進了粘稠的水裡。水淺,并不能淹沒他整個身子,他雙臂伸直,環抱住了水底一塊巨大的岩石。他的雙腳一開始還能踩在水底,後漸漸離地浮起,全身筆直,頭下腳上斜着,像一塊木闆。他的雙臂漸漸擡高,松開了巨石,在水的浮力下,緩緩上升,飄到水面上。随水流飄去。
萬壇涉水過去,抓住鐵汁師傅的手腕,拉他到岸邊,翻身朝上,抱起了他輕放在草地上。
童語、辛連綿幾人找了幾根樹枝,挖了一個一人長,半人深的土坑。幾人擡起鐵汁的身體,放進了坑内。萬壇不舍地望了一眼,将掘出的土,從腳到頭,緩慢推進了土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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