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宮上,偌大的殿宇空空蕩蕩,隻餘戚心竹一人。戚嬷嬷從殿外走進來,沉默地收拾她拂在地上摔碎的杯杯盞盞。
“嬷嬷,”戚心竹幽魂一樣開了口,“她會是師姐麼?”
“劍尊,”戚嬷嬷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心疼,道,“容老奴多嘴,劍祖的骨頭長在您身體裡,她的轉世也已在您眼前,她是斷然不可能回來的了。再說了,殷家長公子是那個人的孩子,今日您差點把蕭二姑娘掐死,老奴看得分明,殷公子穩穩坐在座中,根本沒有出手相援的意思。若二姑娘真的是劍祖,莫說殷公子,雪時老祖肯定會從北辰殿出來的吧。”
戚心竹低低一笑,“誰知他是不是忍着心疼,故意诓孤呢?男人何其不可靠,殷雪時當真愛師姐,又豈會把師姐拒之門外,害師姐死于破境之時?嬷嬷,聽說韓家得了師姐的心髒。孤恰巧知道一個法子,若得了心頭之血,便能借血辨人。去,禦劍去若溪,把那顆心髒取過來。”
“可……”戚嬷嬷躊躇着問,“劍尊若當真尋到她,又當如何呢?您與劍祖……可是有血海深仇啊……”
戚心竹輕聲問:“你說,師姐會殺孤麼?”
“這……”
“哈哈哈……”戚心竹仰頭大笑,“隻要她能入孤夢來,殺孤又何妨?若那蕭二當真是師姐,孤便造一座金屋送給她。她不是喜歡百家向她下跪麼,孤令百家日日跪給她看,百家不跪,孤便削了他們的膝蓋讓他們跪。隻有一點……”
她徐徐吸了口氣,道:“她終身不能離開孤的城池。她要像小時候一樣,陪着孤,日日夜夜。”
戚嬷嬷知道她的意志有如鋼鐵,無人可以扭轉,便道了聲是,轉身離開了。
***
“你在想什麼?”殷識微冷不丁地問。
馬車辚辚地走着,檐鈎上挂着燈,盈盈一盞亮,在黑夜擁擠的幽暗裡推開一方天地。殷識微正給姜籬的脖子上藥,紅彤彤的指印子,繩索一樣勒着她白皙的脖頸子,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把她給扼斷了。
“想她麼?”殷識微用細木棒把藥膏蘸到她脖子上。
“沒有。”姜籬下意識否認。
殷識微沉默了一瞬,垂下眼睫,托着紫金小缽輕輕鑿藥。
“阿籬,”他輕輕道,“一路走來,你隻把蕭家姐弟當責任,卻不曾把他們當親人。”
“喂,别瞎說啊。”姜籬想幸好蕭宣不在這兒,那孩子敏感,讓他聽見了他又得拼命洗她的衣裳讨好她了。前段時間蕭甯剛走的時候,他幾乎每天都要把姜籬的各色衣裳取出來洗一遍,姜籬好幾件衣裳都被他洗掉色兒了。
殷識微神色平靜,繼續道:“而我,亦不過是個路人,甚至無權參與你的計劃。”
姜籬擰眉,“你怪我今天明光宮上演那一出不事先通知你?”
他道:“我不敢。”
姜籬:“……”
陰陽怪氣的,還說不怪她?
“你看戚心竹的眼神,”他的眸子有幾分沉郁,“截然不同。”
“有什麼不同的,不就是看人的眼神麼,又不是看阿貓阿狗。”姜籬被他說得心煩意亂。
“不,”他輕輕搖頭,“你的眼神不是看待一個路人,亦非一個仇敵,而是看待一個親人,一個做了你失望之事,令你無比難過的親人。”
姜籬沉默了。
他說得沒錯。死而複生的三百年後,與故人重逢,她以為她會憤恨,會仇怨,結果今日充斥于内心的,竟是灰燼一樣的難過。
阿竹,你怎會變成那個模樣?還是說,我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你。
“我出去走走,晚點回去。”說罷,她起身跳出了馬車。
夜色深沉,漆黑的天幕好似一個大鍋,蒙頭蓋下來。姜籬的心好似被鍋頭給扣住了,悶悶的,很難受。殷識微好似能看透她似的,說出來的話像黃蜂蟄她的心口,生疼。
時光是個什麼東西呢?比道法強大如此多,竟能把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她開始想,殷雪時還和從前一樣麼?若她去見他,他還會說讨厭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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