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這确實是陳星沒有想到的。
陳星被這句話硬控了幾秒,沒有注意到瘦削男人的木棍即将照頭劈來。
“住手。”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來,瘦削男人的動作應聲而止。
陳星看去,那同樣是一位穿着樸素的女仆,但雙手疊于腹前,眼神微微垂落,有着和其他女仆明顯不同的禮儀操守,大概是管家一樣的角色。而在她身旁,一列人力轎從大道那邊駛來,停到大門跟前,沉沉落下。
一個女人從頭轎中接住女仆遞出的手,另一隻手則持扇遮住了嘴唇,緩緩走下。她頭戴白色繡邊的龐大軟帽,帽檐上蝴蝶樣、花卉樣的玫紅色綢緞芬芳撲鼻,即便燈火微弱,也掩不住帽檐下她的金色秀發和明豔臉龐。
“夫人,歡迎您回來。”瘦削男人馬上屁颠地快步過去,深情款款地半鞠了一躬。
這位夫人嘴唇微啟,像是回應瘦削男人的殷勤,接着打量了一下全場,接着用餘光掃了一下身旁的女仆。
“發生什麼事了,尤裡安?”女仆清了一下嗓子,表情嚴肅,轉頭直勾勾地看向那個瘦削男人,“能讓你如此失儀?”
“長夜以至,乘興歸來,打擾到夫人和少爺小姐們的閑逸真是萬分抱歉,”後排的馬車又下來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尤裡安再次鞠躬,“有個下賤的奴隸深夜尋釁滋事,實在不能讓人警覺,本想趕在主人回來前早點打發了他,沒想到還是叨擾了。”
“讓他上前來。”夫人擡起頭來,遙遙地看了陳星一眼,軟帽微微翹起,她此刻像是色彩斑斓的蝴蝶,在嬌豔的絲織花卉下翹首以待。
“夫人,”尤裡安,他一直微翹的嘴角此時忽然有些僵硬,“這個難纏的奴隸實在惱人得很,恐怕擾人清聽。夜已深了,冗雜瑣事就交給下人來……”
“夫人。”沒有理會尤裡安的說辭,陳星上前,右手抱胸鞠了一躬,騰竄的火舌照亮了他的臉龐。不得不說,這個瘦削男人的禮數倒是做得一套一套的,要是自己不搶占先機,恐怕會不利。
“诶?這不是小盧哥哥嗎?”後列馬車下來的那個小女孩忽然興奮。
“小盧哥哥!”小女孩大喊着馬上就要跑過來,但馬上被身旁的男孩攔下了。
“萊莉亞小姐,許是燈火泛黃,您看錯了,”尤裡安有些慌張,他趕忙跑到陳星身旁,冷不丁地再次揪起陳星的頭發,“這人可是黑發的。”
“什麼嘛,他就是小盧哥哥。”小女孩臉頰鼓了起來,氣嘟嘟地,“你放開他。”
“夫人。”陳星掙脫開尤裡安的手,再次讷讷說道,他湊近到火把面前。此刻,他臉上的每一處紋路清晰可見,像滲透過陽光的葉脈一般。
陳星本以為偷溜着回去便相安無事,沒想到動靜鬧這麼大,竟成了大型驗親現場,但現在關于自己的情報太少,他也不知道該多說些什麼,隻能寄希望于自己這張臉了。
“長得倒确實是一模一樣,但頭發确是黑色的,仔細一看,瞳色也變黑了。”女仆長客觀評價道,說完她轉頭看向夫人。
“……”夫人一時沒有應聲,似乎在等待着什麼,她打量着陳星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和若隐若現的傷痕,“先把他帶到客房吧。”
“不,他不是盧修斯。”男孩冷不丁地說道,好像也不是回應夫人方才的話。
男孩雙眼冷冷地直視着陳星,攔住小女孩的右手卻似乎有些微微顫動,一個直步,他忽然上前抓住陳星的手腕仔細端詳:“果然……”
陳星疑惑地看向男孩,男孩的眼眸瞳孔漆黑,感覺空洞洞的,不免有些可怖。星星卻忽然跳上了男孩的腦袋,趴下作孵蛋狀。
被反複投擲出去那麼多次,今天确實是很忙碌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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