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股巨大的拉力将我往上拽,我的衣領被揪起,我的長發被拉緊,頭皮的疼痛使我一陣清醒。一瞬間,仿佛頭頂和腳下皆是鬼怪,它們将我上下拉扯,來回争搶,四肢幾乎都要被撕裂成碎片。
嗬,水鬼們!别争了,若要将我付之湯镬,記得分我一杯羹!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破空而來,照亮整個世界。體溫漸漸回歸,似有冷風拂面,癱軟的身體任人拖拽,就像失去方向的航船,不停在海上飄蕩,最終靠岸,重重地摔在生硬的沙礫地上。
寒風灌進口鼻,進入腸胃,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劇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五髒六腑咳出。
人影幢幢,天旋地轉,眼睛睜開又閉上,四肢已無半分力氣,我徹底失去意識昏死過去。
……
人應為痛苦而感到高興,因為正是這種痛苦提醒你,你還活着。畢竟死亡是沒有知覺的啊。可人世有什麼比活着還痛苦的事呢?清醒地活着又更是加劇了這種痛苦。
我終究還是在吳軍女俘營中醒來了。
起初,渾身乏力,連撐開眼皮都費勁,唇幹如裂,喉嚨嘶啞,雖然直冒冷汗,卻一身滾燙,看來是傷口感染引起發熱了。冷兵器時代,因中箭得破傷風而死的兵士,比比皆是。沒有現代醫療防護,我又能撐多久?
“姑娘,你終于醒了。”是文蘭欣喜的聲音。
她将我扶起,緊緊摟在懷中,用身體給我取暖。我雙眼迷離,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終于看清文蘭的臉,看清周圍的一切。
空闊的營帳,帳外風聲正緊,帳内集聚着二三十個衣衫褴褛的女性,身上甲胄早被卸去,除了我一身便衣,其餘皆是歌舞姬與侍婢打扮。
“她們都是前夜一并來的。姑娘足足昏迷了一晝夜,此時天已大亮,但外頭好像在下雪,姑娘你聽——”
我隔帳靜靜傾耳,果真聽見沙沙的下雪聲,還有巡邏兵咯吱咯吱的踩雪聲。
我兩眼空洞,呆呆地問:“這是吳營?”
文蘭點點頭,她眼袋極重,想來是一直守在我身側,一晝夜都不曾合眼。
“姑娘放心,不論待會兒發生什麼,有奴婢在。”
手臂與腿上都是傷,一閉眼就能回憶起前夜寒江溺水的經曆,我痛苦不堪,咳得肺腑難受。是該感謝上天留我一條殘命,還是該為将來不可預知的命運而擔憂恐懼?我精神渙散,甯願即刻就撞柱死去。
“文蘭,你聽我說——”我沙啞着聲音,緊緊抓住文蘭的袖口。
“奴婢在——”文蘭抹淚,湊近耳朵。
“丞相征南闖北,雖偶有敗績,卻從未有親眷身陷敵手,我的身份絕不能洩露出去,如今戰事吃緊,若暴露了身份,定然成為孫權要挾丞相的把柄。依丞相之性,不可能為了我這區區義女而折腰,屆時反令丞相難堪;我叔父是當世名士,半生高風亮節,而我不肖忤逆,私自從軍,本就有辱家門,若淪陷敵手之事被人知曉,定然會使叔父多受朝臣嘲笑……不若就此讓他們以為我已死于戰亂,我負傷在身,想來也活不得長久,何必再成親朋累贅呢?”
文蘭聞言,早已淚下潸然。
“纓姑娘,事到如今,你還在為大局着想,可有半分想過自己?姑娘身份尊貴,非是我等奴婢能比,若将身份說出,興許還能留一條性命,何苦與奴婢一同赴死,飽受折辱呢?”
“說與不說都無甚區别,與其身敗名裂,徒累爹娘,不如死了幹淨。”
說話之間,帳簾大開,三五個軍漢邁腿闖入,引起帳内一陣騷動。女俘們紛紛瑟縮在角落,不敢出聲。領首吳兵揮鞭上前,斜着眼睛笑着打量了個遍。
“伍長,這次我們營抓獲的,可比上回伐黃祖時還要多,這江北來的女人,我看也沒比咱江東的漂亮多少嘛。”
“伍長,各營收軍完畢,這些女俘咱如何處置?”
“處置?”伍長不懷好意地笑道,“能怎樣?按老規矩辦,分配各營兄弟們呗!熬了兩個月,這仗總算打完了,曹賊欺我江東無人,如今一把火把他們的船燒了個幹淨,真夠痛快的!咱也死了不少弟兄,就讓他們的人給咱們快活快活,天經地義嘛!”
吳兵大笑,紛紛上前。
伍長想起了什麼,倨傲道:“哪個是昨夜拿劍的?”
“伍長且看,正是此人——”一個吳兵指着頭發散亂的我道。
“這女的是狼,昨夜傷了咱好些個兄弟呢!”
“對,沒錯,就這個不怕死的臭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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