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寒酥必然不會先離席。可是她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每一刻鐘都是煎熬。她望一眼席間,沒人注意到她這邊,便悄悄起身,從後面離去。
偏三娘子問出來:“表姐現在就走了?”
三夫人搶先道:“你表姐有些發燒。來前就不舒服,我還勸她在屋子裡休息,她還是強撐着過來。”
三夫人給寒酥今晚的失态找了個很好的借口。
寒酥理應周到得體地一一福身打過招呼再離去。可是這次算了吧……她覺得好累好累。
她不願回頭、不敢回頭。
她挺直脊背往外走,身姿仍舊硬着驕傲。
封岌并未望過去,他飲了口清茗,小巧的茶盞在他指間輕轉了半圈,又被他放下。
沈約呈眉頭緊皺,目光一直跟随着寒酥。她怎麼了?突然生病了?她向來要強,會不會因為今晚的失态而難受?沈約呈強忍着上去關切的沖動。
過了一會兒,太夫人精神不濟開始犯困,被嬷嬷攙扶着回去。封岌也順勢起身,要送母親回去安歇。他知母親脾性,當不喜這樣的熱鬧。
到了母親房中,封岌環視屋内,青燈古佛的布置和整個赫延王府的氣派格格不入。他走到母親日日誦經的蒲團前,拿起一旁桌上的兩塊木牌。上面分别刻着“旭”和“溪”二字。這是他父親和妹妹的名。父母恩愛妹妹笑鬧的過往雲煙般在眼前浮過。
老夫人坐在一旁,目光慈愛地望着自己高大的兒子,道:“别瞧我這裡簡陋,府裡人對我都不錯。不必挂心。”
封岌當然清楚府裡人對母親是什麼态度,他不可能準許自己的母親受一絲怠慢和委屈。他放下木牌,在清瘦的母親身邊坐下,道:“您也别總待在屋子裡,天氣好的時候多出去走走。”
老夫人隻是随意點點頭,目光凝在封岌的眉宇間,忐忑地問:“你這次回來真的會住到年後?”
封岌點頭,道:“多陪陪母親。”
老夫人一下子笑出來。她永遠成不了出家人,她在紅塵還有最深的惦念。
封岌視線從母親的笑臉上移開,望向博山爐裡飄出的袅袅檀香,心中生出過去十幾年鮮少有過的唏噓。逝者不再,萬不可再忽略身邊人。
·
寒酥回去之後,直接往寝屋去。蒲英和兜蘭瞧她臉色有些不好,用詢問的眼神望向跟着寒酥出去的翠微。
待寒酥進了寝屋,翠微輕搖頭,然後讓蒲英陪她一起去煎一副風寒藥。
寒酥推門進了屋,連燈也不點,在一片漆黑裡走向床榻。她在床邊動作遲緩地坐下。仿佛從萬昌堂走到這裡已經耗盡了她所有力氣,再也動彈不得,隻這樣一動不動僵坐着。
許久之後,翠微端着風寒藥進來,瞧着屋内漆黑一片。她将風寒藥放下後,趕忙轉身去點燈。
“想來是前兩天晚上突然下雨
()着了涼,娘子把藥喝了,今晚早些躺下,好好睡一覺明日就能好了。”
寒酥輕點頭,無他言。
翠微又看了眼寒酥神色,沒多留,悄聲退出去。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寒酥轉眸,才去端起床頭小幾上的那碗風寒藥。碗邊幾乎要碰到唇上,濃烈的苦味兒撲過來。
寒酥微怔。
遇見封岌的第一日,她踩着過往所有禮義廉恥獻身讨好,隻求留她和妹妹跟在軍中。她的獻好并沒有奏效。第二天天亮,她之所以沒有離開軍中,是因為她高燒不退。
她是那麼害怕,怕就這樣病死,後來回憶時都帶着恐懼。如果她就那麼死了,那笙笙怎麼辦?她于昏迷中不停地哭與掙紮,她頭一次那麼想要活着。
她喘息着醒來,看見身邊的将軍。
“醒了?可能自己喝藥?”他漠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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