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扶了扶金钗,&ldo;王爺不過送了妹妹幾樣物件兒,就一直被姐姐念叨,下回我可不敢再戴出來了,免得又讓姐姐取笑。&rdo;韓氏溫柔地笑道:&ldo;是王爺送的,妹妹不戴,豈不讓王爺失望?姐姐可沒有取笑過妹妹,不過是說兩句真心話而已。&rdo;姚氏的臉上微微泛紅,&ldo;姐姐聰明伶俐,能說會道,這不是擺明了欺負妹妹人笨口拙嗎?&rdo;&ldo;妹妹才是伶俐人兒,姐姐不過是實心腸,可比不得妹妹。&rdo;韓氏笑了好一會兒,這才轉移話題,關切地道,&ldo;雖然雪停了,可仍然天寒地凍的,妹妹病剛好,還需多多休養。&rdo;姚氏感激地點頭,&ldo;多謝姐姐關照,妹妹隻是出來透透氣,順道來姐姐這兒坐坐,讨杯茶喝。&rdo;韓氏笑容可掬地說:&ldo;妹妹想着過來陪姐姐說說話,姐姐求之不得。&rdo;姚氏一臉的心滿意足,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這才仿佛忽然想起,随口說道:&ldo;聽說錢媽媽去給公主送禮的時候還帶着孫媽媽,可她回府的時候卻沒見孫媽媽回來,姐姐知道這事嗎?&rdo;韓氏的臉上露出一抹驚訝,&ldo;我一點也不知道。怎麼會帶孫媽媽過去?難道……錢媽媽把孫媽媽留在公主那兒了?&rdo;姚氏略帶神秘地點點頭,&ldo;瞧着像是那麼回事。&rdo;韓氏很疑惑,&ldo;孫媽媽是府裡的供奉,隻教規矩,從沒侍候過主子。錢媽媽帶她過去,那是……什麼意思?&rdo;&ldo;還有什麼意思?那不是明明白白的嘛。&rdo;姚氏有些幸災樂禍,&ldo;姐姐瞧着吧,這下可有人要倒黴了。人家可是嫡出的公主,怎麼敬着都不為過,現在居然有人想去教公主規矩,這不是犯上不敬嘛。&rdo;韓氏有些不信,&ldo;這道理……應該都明白吧,那個……錢媽媽會那麼糊塗?&rdo;&ldo;豬油蒙了心,自然就會犯糊塗。&rdo;姚氏撇了撇嘴,&ldo;多半是打量着公主來自北蠻,身邊跟着的丫鬟婆子也沒什麼見識,就先去給個下馬威。等公主成了王妃,她也能拿捏住,照樣管家理事,大權獨攬。哼,當别人都是傻子呢。&rdo;韓氏輕輕搖頭,&ldo;若果真如此,那可實在是有點糊塗了。把王府的臉面丢到公主那兒去,王爺要是知道了,火氣肯定小不了。&rdo;&ldo;是啊。&rdo;姚氏精神大振,&ldo;那邊犯了這等大錯,王爺多半要把管家的差事交給姐姐了。&rdo;韓氏一怔,随即沉下臉來,&ldo;妹妹可别害我。眼下是籌辦王爺大婚的節骨眼,我可沒管過家,理過事,王爺不可能讓我去主持中饋,要是事情辦砸了,那可就把王府的臉面丢在天下人面前了。此事萬萬不可,妹妹切不可在别人面前提起,不能把姐姐往火坑裡推。&rdo;她的語氣依然溫和,但是神情冷硬,顯是端起了側妃的架子,姚氏嗫嚅着,終究不敢再提。兩人都把話題帶開,閑聊了幾句,氣氛卻冷清了很多。姚氏很快起身告辭,韓氏虛留了一下,便起身送她出門。看着碧荷為她披上披風,主仆倆沿着回廊走遠,韓氏輕輕歎了口氣。都到這地步了,總是有人不死心。王爺雄才大略,府裡府外的事沒有一件能蒙騙得了他,韓氏早就想明白了,所以從來不往前湊,隻希望能繼續過安穩的日子。她轉身回屋,紫雲跟了過來,輕聲禀道:&ldo;剛才翠環過來傳話,讓主子酉時到太妃那兒去。奴婢打聽了一下,翠環說凡是有位份的主子都要去,似乎有什麼大事,不過她也不清楚内情。&rdo;韓氏沉吟片刻,默默地點了點頭。别忘了上下尊卑昏黃的暮色籠罩着勇毅親王府,寒風更加凜冽,拍打着庭園裡的樹枝,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在清冷的園子裡不斷回蕩。萱糙堂裡已經掌上了燈,兩位側妃、三位夫人、四位孺人都已經來了,按着位份高低坐在正堂。丫鬟們穿梭來去,給她們一一端上茶來,随即悄然退下,誰向她們打聽消息都微笑搖頭,口風很緊。楊氏與韓氏都是側妃,楊氏卻坐在上首,壓韓氏一頭。大家都習慣了,畢竟楊氏主持中饋,讓王爺高看一眼,這兩年來曾經數次傳出流言,說楊氏很可能會升位份,成為繼任王妃,王爺也一直未曾續娶,似乎有此意向。楊氏表面不争,暗地裡使勁,後院衆女有的跟風巴結,有的冷眼旁觀,有的暗自妒恨,有的尖酸刻薄,都在看楊氏最終能走到哪一步。誰曾想來自異國的公主橫空出世,不但要嫁給王爺,而且還是以元配之禮相迎,楊氏夢想成空,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幸災樂禍,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鵝ròu,最終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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