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明白。&rdo;段韶圈抱着她,溫和地說,&ldo;我很欣賞你大哥,他如果願意,也可以使用原來的名字,用不着遮遮掩掩。陳瑣與宇文護早就勾結在一起,要合攻我大齊。韓子高逃離陳國,我齊國自然要接納于他,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rdo;&ldo;好,我回去就把義父的話告訴他。&rdo;顧歡喜不自勝,&ldo;大哥一定會很高興。&rdo;段韶聞弦歌而知雅意,淡淡地道:&ldo;龍陽斷袖之事實屬平常,自古便有,用不着大驚小怪。韓子高為人忠肝義膽,行事頗有分寸,進退得宜,舉止有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行大事者不拘小節,看人也是一樣的。龍陽斷袖也好,妻妾成群也罷,獨身終老也可,都是個人私事,隻要大節上無虧,便是值得敬重的人。&rdo;這些觀念在這個時代是相當驚人的,不由人不肅然起敬。顧歡收斂了笑,認真地點頭,&ldo;多謝義父教誨,我明白了。&rdo;段韶又撫了撫她的頭,微笑着說:&ldo;你能抛棄世俗成見,與他義結金蘭,又甘冒奇險,潛入建康助他逃脫,義父便知你不是那等膠柱鼓瑟之人。當然,似你這般一個纖纖女子,竟已是名動天下的三品大将軍,那就肯定不會墨守成規。就算我不了解韓子高,他能讓我家歡兒看上并認作兄長,那就一定很優秀。&rdo;顧歡在段韶面前一向随心所欲,并不需要假意客套,便笑逐顔開地猛點頭,&ldo;是啊是啊,我是不會認同那些世俗偏見的,就算别人認為我的所作所為驚世駭俗,不以為然,我也不在乎。&rdo;&ldo;如此甚好。&rdo;段韶撚須微笑,&ldo;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别人要說什麼,自是由他,我們做我們的,不必理會。&rdo;顧歡高興地說:&ldo;嗯,我明白。&rdo;父女倆就這麼開開心心地過了一天。顧歡陪着段韶喝茶、吃飯、聊天,又彈琴給他聽,然後堅持要他午睡,自己跑去向總管查問,看他們有沒有好好侍候義父。最後她陪着段韶用完晚膳,答應了第二天便搬過來住,這才告辭離去。暮色四合,春風溫柔,顧歡騎着馬,慢悠悠地沿着馳道向前走着。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酒樓裡更是熱鬧,青樓樂坊中也傳出了歡聲笑語,有人在唱《木蘭辭》,婉轉悠揚中又有激昂之聲,十分動聽。&ldo;……萬裡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勳十二轉,賞賜百千強。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願馳千裡足,送兒還故鄉……&rdo;顧歡聽着在風中飛揚的歌聲,饒有興趣地打量着街邊的店鋪。走過有名的點心果脯作坊&ldo;聞香齋&rdo;時,她忍不住下馬,過去買了一包蜜棗,捧在手上邊走邊吃。她一直沒在邺城好好逛過街,這時索性過過瘾,到處晃着,買了不少可愛的小零碎,打算下次去看父親的時候送給兩個弟弟。她穿着男式便裝,在旁人眼裡,就是一個英俊的少年郎。她身上的服飾做工精良,衣料華貴,腰帶上挂着的玉飾也相當精美,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她将剛買的一隻陶瓷小豬放進懷裡,忽然旁邊有人在她身邊一閃。她猛地發現有隻手伸過來想摸她的錢袋,立刻反肘一撞,飛腿踢出。那人向後直跌出去,痛得直哼。顧歡笑吟吟地道:&ldo;小賊,偷東西也得看清楚人,竟然偷到我身上來,瞎了你的狗眼。&rdo;旁邊的人都驚訝地看着她,沒想到她的身手那麼敏捷,反應那麼快。忽然,有人高呼:&ldo;打這個小賊,我昨天才被人偷去十兩銀子,害我老婆剛生了孩子連隻雞都吃不上。&rdo;立刻便有不少人湧了過去,對着躺在地上的人拳打腳踢。顧歡又有些不忍了,趕緊擠進去,手腳并用,幫那個小偷擋開了大部分攻擊。幾招過去,大家便都看出她武藝高強,紛紛停手,疑惑地看着她。顧歡和顔悅色地道:&ldo;别打了,會出人命的。偷盜雖然可惡,卻夠不上死罪。大夥兒要麼報官,要麼就放過他這一次吧。或許他就改邪歸正了,也是一件好事。&rdo;許多人都不以為然。&ldo;他有手有腳的不好好做工,卻偷東西,分明不是好人。&rdo;&ldo;就是,一定是好吃懶做,哪有可能改邪歸正?&rdo;&ldo;小哥,他剛才還想偷你的東西,你就别護着他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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