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高興地走過去,一手一個,将他們抱了起來。兩個孩子是自來熟,又聽說他是姐夫,便立刻與他打成一片。今天他們都不談公事,要等到斛律羨從薊縣過來,才一起商議。顧顯還要處理戰後事宜,便自去忙了。慕容芸在廚房吩咐下人做晚膳。房裡就剩下他們幾個鬧成一團。府裡每個人都感染到了這種歡樂的氣氛,全都帶着笑,喜氣洋洋地做着事。到了晚上,顧府設宴款待高長恭,卻沒有請其他官員作陪。席間隻有顧顯夫婦、顧歡與韓子高,兩個小家夥自有ru娘照顧着在房裡吃飯,沒有過來。今天他們喝的酒便是顧歡假托高長恭之名,特地從邺城帶來的梨花陳釀。顧顯拿起酒杯,愉快地說:&ldo;今日是家宴,王爺已經與歡兒定親,那也就是一家人了。來,我先敬王爺一杯,感謝你這麼多年來照顧歡兒。&rdo;高長恭立刻用雙手捧起杯來,誠懇地道:&ldo;嶽父,應該是小婿先敬您,感謝您把歡兒許配給我,更要感謝您把歡兒教得這麼好。小婿得妻如此,今生足矣。&rdo;&ldo;好好好。&rdo;顧顯高興地與他碰了碰杯,&ldo;來,幹了。&rdo;兩人便舉起杯,一飲而盡。顧顯拿起筷子,對他們說:&ldo;來來來,吃菜吃菜,嘗嘗咱們這裡的風味。&rdo;&ldo;好。&rdo;高長恭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酒過三巡,顧顯更是放松,指了指顧歡,對高長恭說:&ldo;我這個女兒啊,打仗是把好手,别的提都提不起來,琴棋書畫隻能說勉強,針織女紅想都别想。将來嫁進王爺府中,還請王爺多多包涵。&rdo;&ldo;爹,别把女兒說得一無是處好不好?&rdo;顧歡嗔道,&ldo;女兒本來想趁他還沒想清楚便嫁進去,就算不是賢妻,他也隻好認了。你現在提醒他做什麼?當心他悔婚。&rdo;&ldo;他敢?&rdo;韓子高笑容可掬地威脅,&ldo;如果他敢悔婚,我這個做哥哥的先宰了他。&rdo;顧顯和高長恭都哈哈大笑。&ldo;我早就認了,今生今世,非歡兒不娶。&rdo;高長恭看着顧歡,眉梢眼角盡是溫柔,&ldo;就算嶽父大人想悔婚,我拼了命也要把你娶過來。&rdo;&ldo;好。&rdo;顧顯見他對女兒情深義重,頗為歡喜,&ldo;王爺,你這個女婿我認。就算歡兒不肯嫁,我也要把她綁了,送上花轎去。&rdo;幾個人全都忍不住大笑起來。顧顯又喝了兩杯,忽然輕歎一聲,&ldo;若是歡兒的母親在天有靈,看到她覓得如此佳婿,一定也會很開心的。&rdo;歡樂的氣氛頓時有些凝滞,高長恭與韓子高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卻都為他對亡妻的情意所感動。顧歡伸出手去,輕撫父親的肩頭,柔聲道:&ldo;爹爹,娘肯定知道,一定在為女兒高興。&rdo;慕容芸坐在顧顯的另一邊,也溫存地說:&ldo;是啊,老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就别難過了。&rdo;&ldo;對對,你看我,有些老糊塗了。&rdo;顧顯立刻笑了起來,&ldo;來來,王爺,咱們再喝。&rdo;顧歡不肯讓他喝得太多,兩壺酒見底,就叫丫鬟盛飯過來。顧顯雖然嘟囔着不過瘾,卻也聽話地放下了酒杯。入夜,其他人都睡下了,高長恭卻毫無倦意,顧歡便陪着他出去散步。兩人緩緩走在狹窄的石闆路上,滿天繁星灑下清輝,将周圍的景物照得很清晰。城中四門緊閉,巡邏的軍士井然有序,除了偶爾有一兩聲犬吠外,一片甯靜。高長恭輕聲說:&ldo;歡兒,我很羨慕你,有這麼好的父親,這麼可愛的弟弟,感覺很溫暖。&rdo;&ldo;嗯。&rdo;顧歡握着他的手,低低地道,&ldo;以後,他們也是你的親人。&rdo;&ldo;是啊。&rdo;高長恭慨歎,&ldo;我很幸運。&rdo;&ldo;我也是,很幸運。&rdo;顧歡感慨萬端,&ldo;命運對我不薄,我要感謝上蒼。&rdo;感謝它讓她在死後重生,感謝它讓她來到這個時代,感謝它讓她有了一個好父親,感謝它讓她遇到高長恭,感謝它讓她看到韓子高……高長恭緊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說:&ldo;歡兒,我以前不太相信神佛,不過,咱們這次回去,還是去廟裡拜一拜吧,去給菩薩燒炷香。&rdo;&ldo;好。&rdo;顧歡相信有神,不然她不可能重獲新生。使她重生的力量是不是佛,她不得而知,但燒香拜佛也不過是種形式,能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上天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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