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許元坐在床墊上看着窗外月亮,它像一塊冰,在粘稠的夜幕中緩慢向着西邊前行。月亮太遠了,許元聽不到它移動的聲音,正如她聽不到房門外的人的動靜一般。
她注視天空的樣子像在發呆,然而她的視線裡其實是是另一副景象。她看到的正是房門外的景象。本來姚玉亭和她打過招呼後就回了自己房間,許元當然想要好好探索一下這個地方,但她可不會大搖大擺地就在人家的樓裡面轉悠。
她派出了自己的小熊玩偶,正是在李午的幻境裡她打算用的那隻。其實她大可以用其他東西去探測外面。因為小熊有自己的意志,她並不能操控他,隻能共享視覺或者和小熊溝通。但想着姚玉亭随時可能找她,她又未必能及時找到一處隐藏的地方,所以她選擇能自主行動的小熊出去。
她首先要求小熊去的是姚玉亭的客廳,雖然很冒險,但如果能找到點重要的東西也是值得的。小熊爬出許元房間的窗戶,又鑽進了廚房。小熊先是掉進了鋅盤裡,好不容易爬了上來,見到的卻是一雙眼睛。小熊被吓了一跳,房間裡的許元腿也一抖,差點跳起來。
小家夥的眼睛在昏暗的環境中微微閃爍着黃光,牠悠閑地盯着這隻破爛玩偶,身後的尾巴甩來甩去。小熊不敢動,生怕牠一尾巴掃過來就把他掃飛去不知道哪裡了。
布偶貓微微露出了牠的尖牙,小熊的尾巴晃了晃,這家夥莫不是把他當食物了。貓湊近了點,脖子上的鈴铛在牠蓬松的毛裡滾動着;和一般的鈴铛不同,它隻發出了低沉又悠長的微弱聲響。小熊無措地扣着鋅盤邊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貓對着小熊張開口時,小熊才放手讓自己掉回鋅盤裡。掉下去後,他跑去了另一邊打算再爬一次。可貓一跳就跳去了對面等着他再次爬上來。
小熊沒辦法了,幹脆往盤底一躺,看看貓打算怎麼做。見小熊不掙紮了,貓剛伸出腳,小熊就聽到了個女孩的聲音。許元自然認得出那是姚玉亭的聲音。姚玉亭問:“無病你在這做什麼?”
姚玉亭雖然是無病的主人,但無病顯然不太喜歡她,無病弓起腰對着姚玉亭就是一聲低吼。姚玉亭也習慣了無病這個模樣,她冷漠地說:“廚房可不是你嬉戲的地方,要玩出去玩。”
“嘶——”無病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面對各種不友善的态度,姚玉亭隻是哼了一聲就走了。她的腳步聲消失後,小熊才敢從鋅盤裡坐起來,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他就已經被無病叼住了。小熊隻是一個小玩偶,也就比一般少年人的手掌大一點,面對無病這隻龐然大物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他隻能任由牠帶走自己。
無病帶着他打算走出門時,卻在門邊停了下來。牠慢慢後退,把小熊藏在了煤氣罐後面,才走出了門。小熊悄悄露出了半張臉觀察無病到底想要做什麼;客廳的燈已經被開了,他的塑膠眼睛微微反着光,但他無心在意了。無病出門後又立馬跳了回來,随後有幾根藤蔓也出現在小熊的視線中。
許元見到這幕直接站了起來,她不懂五号樓的藤蔓怎麼會來到四号樓的。她看了看自己的房門口,視線往下移,則看到門縫漏出的光有兩道陰影。然後已經鎖住的門把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並小幅度搖晃,是有人試圖進來。許元沒有出聲,門把很快就不搖了,地上的陰影也離開了。許元知道外面的人沒有離開,現在隻看那人是否會破門而入了。
無病退到了牆角,而藤蔓依然步步緊逼。它們就這麼僵持着,直到無病再也受不了了,跳上了竈台。無病雙腳剛着地就被藤蔓纏住了,牠掙紮並發出了尖銳的嘶吼。小熊聽得都不忍心了,剛想沖出去,卻見藤蔓稍微蠕動了一下就放開無病並退出了廚房,看起來就隻是心血來潮想要抱抱小貓而已。
藤蔓離開後無病将自己全身舔了一遍,再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向着小熊走去。小熊縮了縮,他剛才的确是想要救無病沒錯,可這不代表他想要繼續跟這家夥有接觸。無病沿着煤氣罐繞了一圈都沒找到剛才牠放在這裡的東西。牠甩了甩尾巴決定守在廚房門口——那東西還能從牠眼皮底下溜走不成。
小熊躲在沙發底下看着那隻貓的背影轉過了身,順便踢開湊過來的小蟲子。他出了沙發底後爬上了旁邊的樓梯,剛才許元說她那裡好像有人,他得先去看看。
四号樓的五樓和四樓是打通的,但是門口在五樓,也就是這個空間的二樓。主卧和客卧也都在二樓,所以小熊要想去看許元那的情況,他還得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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