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先前在沈瑜房中倒頭就睡的情形截然相反。房中很暖,被褥也很松軟,可他卻毫無睡意。又過了會兒,宋予奪總算是意識到,與沈瑜那邊相比,他房中缺了那股勾着人入睡的,淡淡的桂花香氣。沈瑜那邊倒是睡得很快,她本就是強撐着困意的,如今宋予奪一走,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立即就睡了過去。沈瑜原是想着,過兩日要同宋予奪把事情給講開了,可接下來卻發現壓根沒這個空。其實沈瑜自己倒是挺閑的。自從宋予璇開竅之後,她就很少管後宅之事了,至于生意,她大病之後就甩手交給了各個掌櫃,至今也不過是偶爾看看賬,并沒認真去管。這生意,有的是到年關就沒什麼進益,但也有的是越到年關賺錢越多。但宋家這幾個鋪子也就是小打小鬧,并沒到要時時盯着的地步,沈瑜索性就偷了個懶,先由着他們自己折騰,等過了年再一并來算賬。真正忙的是宋予奪。他是在傍晚回的侯府,時候不早,所以直接歇下了。及至第二日,他便入宮去面聖了,又是直至傍晚方歸。宋予奪回來時沈瑜見了他一面,觑着他臉色并不算好,便沒提。宋予奪已經一年未曾回京,皇上所知道的消息也都是藉由邊關戰報、密告,這其中之事又繁複得很,如今他好不容易回來,皇上必定是會好好問上一番的。他在宮中留了一日,想來已是将這一年來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還要小心翼翼地,以免說錯了什麼話惹得皇上猜忌。畢竟他可是在叛軍之中留了半年的人。縱然沒見着,但沈瑜也知道這必定不會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任是誰,将過去吃過的苦盡數拿出來翻曬一遍,隻怕都高興不起來。所以沈瑜就知情識趣地沒再去雪上結霜。而在接下來的幾日,宋予奪就更沒空了,因為幾乎朝中所有文臣武将,都遞了拜帖來了。那些身居高位的、德高望重的不便親自前來,就遣後輩或是管家借着探病的名義來送份禮;而與宋予奪有交情的,則必定是親自上門來探望;至于那些不大熟身份也不夠的,也會意意思思随大流地送些東西來,算是份心意。更有甚者,京中還有不少文人墨客為他題了詩,輾轉送來。起初青溪見着個禦史都要大驚小怪,到後來便是聽着了尚書親自前來,也能淡定地向沈瑜轉述了。再有就是,皇家貴胄也來了不少。宋予奪此次一舉平叛,有大功,等到大軍還朝論功行賞,他必定是頭籌。原本他已是正三品的将軍,此番之後再進一級,朝中武将官職上能越得過他的便屈指可數。因此,大皇子與三皇子要親自來探看,那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先前晴雲來時曾提過,說皇上現下更為屬意大皇子,可隻要這立儲诏書一日未下,那三皇子也不會就這麼輕易就退卻。畢竟不到最後,誰也沒法斷言鹿死誰手。想要鞏固自己的地位,那跟朝臣的關系就必須得打好,縱然拉攏不到,但該做的還是要做的。慎王與宋予奪有私交,自然也會過來。此外,沈瑜還聽青溪轉述,說是甯謹也來過,是陪同翰林院的同僚一道來的,并沒留太久。青溪說這話之時,可巧宋予璇也在。沈瑜下意識地就擡眼去看她的反應,然而宋予璇并沒什麼異樣,隻是淡淡地應了聲:“按道理,他的确是該來的。”要知道甯謹與宋家也算有淵源,并非隻是同朝為官這麼簡單,按理說單獨來拜訪也是情理中,如今他随着翰林院同僚一道過來,這舉動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沈瑜看着宋予璇這模樣,一時之間竟看不明白她如今對甯謹究竟是怎麼個态度。先前侯夫人一直在為宋予璇張羅親事,如今宋予奪一回來,就直接擱置下來了,說是不着急慢慢來。這道理也簡單,早前宋予璇是個無父兄的孤女,縱然是有侯府當依仗,但在挑選親事之時多少還是要吃些虧的。可如今既然宋予奪回來了,眼看着還要加官進爵,那宋予璇的身價自然也就水漲船高,慢慢挑也不急。不管怎麼說,宋予璇如今倒是可以喘口氣,不必再像先前那般提心吊膽。近些日子前來這修齊居探病的人絡繹不絕,門檻都要被踏破,沈瑜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自己房中靜養,絕對不出門半步。相比之下宋予奪就很不幸,在邊關勞心勞力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京來還要不停歇地輪番會客,到最後他實在是煩了,加之該見的人也都見得差不多,索性就托病閉門謝客。這麼一來,修齊居霎時變得門可羅雀,沈瑜也能偶爾出門走一走,不必再擔心一出門就撞上什麼前來拜訪的客人。一番折騰下來,已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夜。按着舊俗,這日是要祭竈官的,丫鬟小厮們早早地就備好了竹篾紮的紙馬,以及草料,再有就是必不可少的糖瓜。是說拿這饴糖粘了竈王爺的牙,好讓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宋家大廚房那邊是要正兒八經祭竈王爺的,而修齊居這裡的小廚房,也要依樣畫葫蘆,算是求個好兆頭。沈瑜裹了厚厚的披風,遠遠地看上一眼,并沒上前去。等到祭了竈王爺,收拾妥當了,青溪特意端了一盤糖瓜來給她:“該是吃飯的時候了,您先吃點糖瓜墊墊,我着人去大廚房那裡取飯菜來。”沈瑜倒是不餓,随手接了過來,她向着正房瞥了眼,問道:“将軍可在?”“在的,”青溪看過去的眼神都帶了點同情,“他這些日子會了太多客,如今好不容易撈着點空閑,壓根不想出門去……再者,他眼下腿腳也不方便。”沈瑜淡淡地“嗯”了聲,想了想,向青溪道:“我去看看,剛好送些糖瓜過去。”若隻是想送糖瓜,完全可以遣個小丫鬟去跑腿,她如今這麼說,就是想要去同宋予奪聊聊的意思了。青溪自以為領會了沈瑜的意思,連忙點了點頭:“好,您盡管去,不會有人去打擾的。”這幾日宋予奪一直在與各種客人打交道,沈瑜又一直在刻意躲避着,所以兩人壓根就沒見過面。這讓青溪覺着焦慮,畢竟分隔這麼久,沈瑜這态度實在是有些冷淡的。先前宋予奪不在時倒也沒什麼,可如今他回來了,若一直是這個模樣,隻怕沈瑜的地位會受損。青溪在後院呆得時間長,見慣了各種手段,生怕會有那不長眼的會趁機攀附,雖沒說,可卻一直有留意着。如今沈瑜竟然要主動過去,這實在是意外之喜。沈瑜一見青溪這模樣,就知道她怕是誤會了什麼,但也沒解釋,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來這還是她初次來正房這邊,掀開厚重的簾子,進了屋,便有暖氣迎面而來,将她在外面凍得發冷的軀體包裹起來,一點點暖化。沈瑜端着盛着糖瓜的盤子,打量着這屋中的環境。并沒什麼多餘的裝飾,一應的家具擺設簡潔大方,又透着古樸之感,一看便知絕非尋常人家能有的物件。東側是休息的内室,門半掩着,西側則是個書房。沈瑜一眼掃過去,見着兩排香枝木制成的書架,上面擺着許多書籍,不少看起來都是年歲久遠的善本。書架上空出一格來,安放着青瓷盛着的松枝盆景,便再無其他裝飾。書房之中擺着一張極大的花梨大理石桌案,其後的牆上,懸着一張琴,一把劍。沈瑜正猶豫着該先到何處去,便見着宋予奪拿了本書,從架子後轉了過來。因着腿腳不便的緣故,他是扶着書架行走,步伐不大,他坐定後,方才向着沈瑜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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