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如今有傷在身,行動不便。青溪是這修齊居中的舊人,對宋予奪以往的事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聽了她這話,沈瑜放下疑慮來,安心等待着,準備等他有空之時再聊此事。可接下來一連幾天宋予奪都是早出晚歸,沈瑜便開始疑心他是酒醒之後将這事忘了,又或許是刻意躲着自己。及至出了初五,走親訪友也算是揭過了。沈瑜不想再等着,索性在初六一早就去了正房,準備堵一次宋予奪,至少得問一問他是否還記得這事兒。說來也巧,宋予奪這日就沒準備出門,穿着家常半新不舊的衣裳,在書房中看書。這書房中不知何時竟備另了座椅,沈瑜方才坐定,便單刀直入挑明了來意。“這事我沒忘,”宋予奪放下手中的書,冷靜地答道,“隻是這幾日應酬繁多,又要出門診治腿傷,所以一直沒得閑。”診治腿傷?沈瑜疑惑道:“怎麼不将大夫請到府中來?”“那大夫你應當也是見過,是為南邊來的聖手,姓褚。”宋予奪道。這位褚聖手便是早前為雲氏醫治沉疴的那位,隻是後來離了京,将剩餘的事交由林子軒來接手。隻是沒想到宋予奪又将他給請了回來。沈瑜點點頭:“的确是見過的,他老人家醫術高明得很。”“慎王妃近幾日性命垂危,慎王先前又是特地來找過我的,請我将這位褚聖手讓給慎王府,我便應允了。”聽了他這話,沈瑜倒是想起來先前年二十九,慎王匆匆過來這邊的事情,如今才算是知道了緣由。宋予奪又道:“現如今那位褚聖手在慎王府住着,時時看護着王妃的病情,并不能到這邊來。所以我便隻能過去,請他為我施針診治。”這緣由合情合理,沈瑜不由得為先前自己疑心他是故意躲着自己而感到些許慚愧。那時她還想過,宋予奪會不會是對她有情,如今了解了這緣由,方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的緣故。慚愧之餘,她卻又多少放下心來。畢竟這其中沒有感情摻雜,會少很多麻煩。“先前你的話我也想了,”宋予奪一掃上次的猶豫不決,斬釘截鐵道,“隻是我眼下還不能答應。”沒等沈瑜開口,他就又說道:“不管事實如何,你都是太後賜下的,如今我剛回京正是風口浪尖之上,并不宜多生事端。你若是此時離開宋家,會有多惹眼?這個道理你也應該明白才對。”沈瑜欲言又止,最後隻能點了點頭:“我明白。”“所以就算是要離開,也不能在這種關頭。”宋予奪下了定論,“再有,你可曾想過離開之後要去做什麼?”沈瑜沒答言。“既然你自己也沒想好,不如就暫且留在宋家,繼續替我家照看鋪子生意。”宋予奪道,“我會許你一定的利潤抽成,權當是請了個管家。”“等到事态平息,再有什麼舉動也不會引人注意時,我便會給你個理由,讓你離開。”他這顯然是已經想好了的,态度堅定,解決方法說得清清楚楚,利害關系也列得明明白白。沈瑜将他這番話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不得不承認這應該是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了,她想不出更好的來。再者,這其實也跟她先前的打算不謀而合。所以在猶豫之後,沈瑜很快就答應下來。原本沈瑜是準備了滿腔的話來說,可及至談完出了門,她才意識到自己壓根沒說幾句話,全都讓宋予奪給說了。換而言之,這場談話完全是由宋予奪來主導的。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及至她上了門,三言兩語就擺平了,愣是讓她沒話說。沈瑜無奈地笑了聲,看來她以前的确是小瞧了宋予奪。對這些後宅之事上心後,他在沙場上殺伐決斷的氣勢就也隐約顯了出來。但也不算是件壞事,那就夠了。宋予奪目送着沈瑜出了門,複又拿起桌上的遊記看了起來。單從沈瑜方才的反應,他知道自己這應當是成功騙了過去的,隻要他自己不出疏漏,沈瑜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意識到有什麼問題的。晚些時候,小厮來回禀,說是馬車已經準備好,可以到慎王府去請褚聖手施針。宋予奪猶豫了一瞬,站起身來。這事的确是有些麻煩,可做戲就得做全套。其實他這傷由來已久,又怎會在乎這一朝一夕?隻是為了瞞過沈瑜,他隻能用這個理由,才能解釋自己這幾日的刻意躲避。這幾日他已經将事情徹底想明白了,也大緻摸清了沈瑜的性格。跟她談感情是沒用的,隻會讓她避之不及。隻有将感情徹底剝離開來,一闆一眼地談及利益,才能讓她留下。宋予奪也已經拿定了主意,他既分不清對沈瑜到底算是怎麼個感情,那就隻能先将她穩住留下,等到弄明白了再做決斷。這是他的私心。畢竟從相識到如今,他壓根還沒與沈瑜相處過多長時間。至于将來的事情,那就将來再說。與宋予奪達成共識之後,沈瑜便算是了了一樁心頭大患。一過正月初五,長安街上的各個商家鋪子盡數開了張,而她偷了這麼久的懶,也該忙起來了。按着先前的約定,這西府的生意鋪子仍舊由她來料理,沈瑜隻将自己當成個管家,不過酬勞更豐厚些——她又抽空跟宋予奪商議定了,今後這些鋪子的營收,她能從中抽取一成。換而言之,她現在不僅是為宋家做事,也是為了自己。賺的越多,等到将來離開之時,她拿到手的銀子就越多。因着這個緣故,沈瑜再想到将來,仿佛都覺着多了些期待。畢竟銀錢這種東西,的确是越多越好。沈瑜不再插手宋家後宅之事,盡數交到宋予璇手中,好在這姑娘早就已經練出來,尤其是經曆過這個年關之後,待人處事便愈發的得心應手。再者,自打宋予奪回來之後,不少人的态度都發生了微妙的轉變。至少就現在而言,除非真有哪個不長眼的,不然絕不會主動來招惹宋家的人,尤其是他這親妹妹。宋予璇年關前後參加了不少宴會,後來還曾向沈瑜感慨說:“原來這後宅之事也跟朝堂系得緊緊的。自打大哥回來之後,再見面之時,她們仿佛都準備了一籮筐的好話給我。就算是先前不對付的,也不會再陰陽怪氣說什麼酸話。”人情世故向來如此,踩高拜低,金玉其外的世家也并不比蠅頭小民好到哪裡,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最多不過因着多讀了幾年詩書,當牆頭草的姿态略好看些罷了。先前衆人都覺着宋予奪戰死,東府這邊便算是絕了香火,就算是皇上與太後體恤餘下的女眷,旁人不敢明着欺壓罷了,可言語便能傷人。有心之人,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能不偏不倚地戳到傷口上,還偏偏讓你沒什麼話說。再者有些倒是無意傷人,可隻要沒将你當回事,那言行之間就難免會帶出輕視。這還怪不着旁人,畢竟自家的确是衰落了。宋予璇之前出去應酬之時,事事都得上心,怕說錯、做錯了什麼。可如今,都是别人明裡暗裡捧着她,再不用她小心翼翼的。着實是令人唏噓。沈瑜對這些人情世故一清二楚,隻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其實這件事上,受益的也不止宋予璇一人。他一回來,連帶着生意上也不用再束手束腳。有時旁人知曉了這是宋将軍家的鋪子,便不敢耍什麼心機在背後玩什麼花招。所以說,宋予奪能活着回來,的确是很好。隻可惜他那腿傷看起來卻不容樂觀。起初沈瑜還以為這并不是多嚴重的傷,最多費些時間精力治一治,就也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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