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佳夢蹙着眉,從床上坐起來。
“顧承離,你又在這裡發什麼瘋,裝什麼裝?”她說,“孩子是你要留下的,一命換一命,這是你做的決定!”
“我不要了,我要你活着!”
“呵……”
這句話,本來聽着該是多麼感動啊。
但蘇佳夢隻覺得……刺耳。
“我後悔了,我反悔,我收回我做的決定!”顧承離一把攥緊她的手,“走,我們去醫院,我們把孩子打掉,然後,再慢慢的調養你的身體……我會請最好的醫生!”
他牽着她,作勢就要走。
蘇佳夢坐在床上,卻一動不動。
“走啊,”顧承離回頭,看着她,“蘇佳夢,我們去醫院。”
她滿眼都是諷刺:“你鬧夠了嗎?”
“我……”
顧承離剛想強制的拽走她,卻又意識到,她的身體太弱。
他蹲了下來,語氣也放軟了:“夢夢,你聽我的話,乖一點……不要拿自己的生命置氣,好不好?”
蘇佳夢心尖一顫。
他叫她……夢夢。
好久好久沒有從他嘴裡,聽見過這麼親密的稱呼了。
顧承離隻會咬牙切齒的,喊她的全名,說她是賤人,是毒婦。
這是夢境嗎?
夢裡才會發生如此玄幻的事情吧……
“顧承離,”蘇佳夢緩緩開口,“這世界上的一切,從來不是由你做主的。”
他瞳孔猛縮。
“你想要孩子,就要我來續命。你想要我活,就要我打掉孩子……你以為,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你和孩子,隻能活一個,我知道。”顧承離回答,“我現在選擇,讓你活下去。夢夢,我不要孩子了!”
蘇佳夢快要死的消息,讓顧承離承受不住。
他從不知道,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油盡燈枯。
他害怕了。
這些年,蘇佳夢在他身邊,同床共枕,已經成為了他生命裡的一部分。
蘇佳夢搖搖頭:“不,不是的。顧承離,現在的情況,是我必死無疑,沒有活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上天賜予我這個孩子,那我就要生下來。”
“其實,我的決定也是犧牲自己,保住孩子。因為我注定活不長久,而孩子,還有很長很長的一生一世。”
“就讓孩子代替我活下去吧……”
“替我,看一看這世間繁華。”
“生兒育女,不就是生命的延續和傳承嗎?”
不知怎的,蘇佳夢的眼眶濕潤,看着顧承離的面容越來越模糊。
她不想哭的。
但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
“讓威廉給我打針吧。”蘇佳夢說,“不是我和孩子隻能保一個,是我反正已經活不了了,不如就竭盡全力的讓孩子活着。顧承離,你懂嗎?”
她沒想告訴顧承離這些的。
沒想到,他竟然知道了她活不長的事情。
那就都告訴他吧。
懷胎的這幾個月裡,她想擁有最後一份甯靜。
“不,不——”顧承離的眼尾,也滑落一滴淚,“夢夢,你怎麼會死,你的身體怎麼弱到這個地步,你卻從來沒有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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