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地綿延數千萬裡,坐擁數不盡的城池,以神殿廢墟為中心,層層散落着無數鬼族。不同的城池由不同的族群占領,有着自己的規則和秩序。這些鬼怪樣貌各異,身形有别,心智也大不相同。
鬼族所居城池離神墟越近,力量越強大,地位就越尊崇。圍繞神墟最近的鬼城,住着五位大鬼王,他們合力統管整個鬼地,以赤心鬼王為尊。
不,如今不能叫鬼王了,應該叫鬼帝。
神殿廢墟在萬年侵蝕中仍然散發微弱的神光,尋常的小鬼進入會快速灰飛煙滅。堕神玄乙攏了攏身上的黑袍,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他視線看一眼神墟廣場上,已經站了許多鬼将,熙熙攘攘把整個廣場都占滿了。這些鬼将都戴着遮蔽神光的兜帽,一時隻看到黑影晃動。
廣場邊緣是一排排的觀衆台,玄乙在最底排找了個位置。廣場中央,高達十丈的盤龍柱直入天際,幾人合抱的巨大柱身上,龍身盤旋而上,龍鱗在光下閃閃發光,幾乎閃瞎衆鬼的眼睛。
“今日是大日子,不離近了湊湊熱鬧?”堕神玄甲現身,他看一眼遠處的承天柱,廣場上的鬼将身材高大,坐在這裡很容易被擋住視線。躲熱鬧倒是可以,表功就不行了。
“今日一過,五鬼亂政的日子就過去了,到時候我們也不用愁着要效忠哪位……”玄甲從鬥篷内袋裡掏出一片白色的肉幹,巴掌大小一塊,上面紅色的絲線密密麻麻,玄乙咽了口唾沫,沒接。
“剛曬幹的人腦幹,一斤的腦子曬幹了就這麼小小一薄片……”玄甲又掏出一塊塞進嘴裡,慢悠悠地咀嚼起來,鹹甜的味道充斥味蕾,他享受地眯起眼來。
玄乙猶豫一瞬,奈何人腦對他們堕神來說,就是天上地下最佳美味,根本無法抗拒,更何況還是新鮮出爐的。他伸手接過來道,“今日這麼特殊,怎麼不跟在幽婆大人身邊?”
赤焰鬼王,又稱幽婆夷,居三叉城,擅用鬼火,堕神在其麾下效命。她是唯一的女鬼王,脾氣算不得好,但就鬼王而言,也不算太差。
“今日之後,赤心鬼王就成了鬼帝,本來平起平坐,如今要低人一頭,幽婆大人心情怎麼會好……她心情不好,我們不得遭殃,還是離得遠一些比較好……”玄甲指指盤龍柱下,一身黑紗裹身的幽婆夷,她的身邊浮動着數團藍色的鬼火,鬼衆一旦沾染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周身三米無人靠近。
“何必闆着臉,鬼帝出世,人間三百裡焦土盡歸鬼地,此後整個人間都是我們的……”
幽婆夷轉身,身後一個鬼影緩緩浮現,那鬼身影看起來如同個,影影綽綽看不出哪個是真身。是赤身鬼王,樓棄,居野火城,神出鬼沒,有影無形。
“你願意當狗,是你的事……”幽婆夷冷哼一聲,誰不知道樓棄唯赤心鬼王馬首是瞻。
“狗?它們可不歸我管,還得是律音尊的手下做得習慣……”樓棄偏頭看向身邊的鬼王。
赤靈鬼王,律音尊,居蜂鳴城,善音律操縱衆鬼。
赤靈鬼王的鬥篷摘下,露出瘦削的臉頰,他身量纖長,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肩膀一隻青色的雀鳥抓着,“我的那些狗兒空有其形,你才是真的狗……”
“真狗,真狗!”雀鳥附和道。
“呵……”樓棄也不在意,“今日之後,真狗還是假狗,都得對着那個家夥俯首稱臣……”
他看向盤龍柱上,一個白色長袍的身影,正順着盤龍柱的盤龍階,緩緩往上走。盤龍階梯,龍鱗三千,須得一步步走上去,站在柱台上,方能問天承運。
遠遠看着,那身着長袍的男人身量不高,與其說是鬼,不若說更像個人。隻是如今人間已經沒幾個人了。
“給老子滾開……”廣場上發出“噸”“噸”的聲音,好像一個大錘不時砸在地上,每砸一次,整個廣場的地面抖動三分。疾風皺起,許多鬼将的兜帽吹開,那些豬頭、牛頭、馬頭,蛇頭,龍頭等等紛紛顯露出來。遠遠看去,竟然鮮少有幾張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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