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習俗,元宵未至,文武百官皆可休假,然徐欽身為巡防司主事,職責所在,不得稍怠。巡防司不僅守衛皇城,更維系京畿治安,故而年節之時,亦需警惕。
是日,徐欽與茜月共進早餐後,一人赴前廳處理政務,一人則往衙門赴任。徐欽甫出二門,便見門仆匆忙入内,手持拜帖。徐欽問曰:“如此之早,何人來訪?”
門仆呈上拜帖,答曰:“乃官學柳韻之柳先生,現于門外恭候,欲求見二夫人。”
徐欽接過拜帖,見江南柳韻之名,面色微沉,不悅言道:“無需通報内院,我親自去會此人。”
門仆領命退下,徐欽闊步出門,果見一青年男子立于門外。
“閣下可是柳先生?”徐欽立于門廊,問道。
柳韻之聞聲擡眸,見眼前人身姿挺拔,身着正二品武官服飾,料定此人即鎮國公府世子、巡城司指揮使徐欽,蔡倫曾向其提及。
柳韻之神色淡然,拱手道:“在下正是柳韻之。日前柳某不幸遇險,幸得府上沈夫人援手相救,特來登門緻謝。”
徐欽未行回禮,冷言道:“内子素來仁善,無論柳先生是我妹與内弟之師,或是陌路人,皆會援手。區區小事,柳先生勿需挂懷。”
言下之意,無論何人遇難,茜月皆會相助,柳韻之自作多情耳。
柳韻之豈能不解其意,淡笑道:“徐将軍曆經戰陣,生死尋常,此等小事自然不挂心上。然于在下而言,沈夫人此舉乃大恩,柳某銘記于心。”
他頓了頓,續道:“夫人之恩,柳某不僅銘記,且終生難忘。”
徐欽聞此言,袖中之手漸緊握成拳,冷聲道:“内子今日繁忙,無暇相見,柳先生請回吧。”
言畢,徐欽欲拂袖而去。
柳韻之卻不急不躁,答曰:“無妨,若沈夫人正忙,柳某願在此靜候。”
“先生自便。”徐欽心中雖不悅,卻不能阻人門外。
丢下此言,徐欽躍馬而去,梁進随行。
行至中途,徐欽忽停,對梁進吩咐:“回府告知門仆,以我之令,不得再将柳韻之拜帖送至内院,今後亦同。”
梁進門外等候時已隐約聞二人對話,憤然道:“柳某人實乃不知天高地厚,将軍,我欲教訓于他,逐出京城,如何?”
梁進出身官宦世家,其祖因涉武帝時期奪嫡風波,家族受累,成年男丁皆被發配充軍。梁進原被遣至北疆,後因軍功顯赫,得徐欽賞識,調入巡城司,數年間成為徐欽親信副官。少年經曆使其性格沉穩寡言,不露情緒。
徐欽聞言,劍眉微蹙,詫異道:“你今日何故如此?”
梁進連忙抱拳:“屬下魯莽,請恕罪。”
徐欽冷哼:“區區書生,拒之門外即可,不值動怒。”
徐欽一眼洞悉柳韻之心思,男子對女子之情愫難以掩飾,況柳韻之所慕者,乃其妻也。
私心而言,徐欽贊同梁進之言,欲懲之而後快,然此舉有失風度。
畢竟,柳韻之僅是登門緻謝。
“屬下即刻回府傳令。”言畢,梁進調轉馬頭,疾馳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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